“哎呦,殿下您这真是客气了啊……”花娘一边嘴上说着客气,手上忙不迭的将金瓜子接了过来,一张老脸笑得像是干皱了的橘子皮一样,即便是再难看,也散发着仿佛水果一般的清香。
花娘笑着说道:“旁人怎么能比得过殿下您和寄月的情分呢……殿下您快里面请啊!”
盛芸芊皮笑肉不笑的又掏出了一把金瓜子递给花娘,缓缓的说道:“本宫今日来此的事儿……”
“知道知道!”花娘连忙说道:“咱们这里的人向来嘴严,您也不是不知道,保准不让司大人知道!”
说着,还用一种“咱们都懂”的眼神看着盛芸芊。
盛芸芊脸上的表情僵ying了一瞬间,却很快又恢复了自然,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跟着花娘上了楼。
“寄月就在那边的厢房里呢,殿下您自个儿去吧,奴家就不打扰了。”
“好说。”盛芸芊随意的摆了摆手。
等到花娘离开之后,盛芸芊独自推门进了那厢房。
而在厢房里,一个身穿青色衣裳的男子正坐在榻边玩华容道,听着门开了,才转过头去,只看一眼,便重新将目光放到了华容道上。
“殿下新婚燕尔
,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寄月淡淡的开口问道。
他生了一张极好的面容,只瞧那张脸,简直比女子都要精致出众,肤如白玉,身若修竹,几变是在这种烟花风尘之地,也不染分毫的风尘气。
前世的盛芸芊对寄月是有了解的,他并非是盛元人,而是东苑国的人,早年间家境落魄,被继母卖给了人牙子,几经辗转,被卖到了盛元的一个戏班子里。
那戏班子的班主瞧着他模样生的好,便让他做了戏班子里的男旦。
后来戏班子四处辗转到了京城,得罪了权贵,戏班子不得已解散,寄月这才流落到了采春阁来。
一生坎坷悲苦,却只是因为这一张脸。
盛芸芊眉间扬了扬,笑了一声说道:“成婚了就不能到你这里来了?难不成你还能做本宫的驸马么?”
寄月偏过脸瞧了她一眼,又缓缓的垂下眼帘,说道:“原是我不配。”
“若是这世上有后悔药的话,本宫倒是想选你。”盛芸芊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随后便看着寄月正在看的华容道,伸出纤细的手指,三两下便解开了。
如果再选一次的话,盛芸芊倒是宁可选寄月这样的人,至少听
话懂事,长得还好看。
见状,寄月骤然抬起头来,皱眉对盛芸芊说道:“殿下既无真心,又何必说这种话?”
“好了。”盛芸芊笑了笑说道:“我来见你,是有事要问你。”
“殿下这般身份贵重,竟还有事要问在下一个伶人?”
盛芸芊无奈,只能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来,放到桌上,又重新说道:“寄月,我有事要问你。”
寄月一双清淡又雅致的眼睛随意看了一眼桌上的银票,抬起头来对盛芸芊说道:“一千两……殿下,我在你眼里,便只值这一千两银子么?”
盛芸芊:“……”
如果是不了解寄月的人,一定会觉得给银子简直是侮辱他。
但是盛芸芊前世好歹和寄月没少接触,太清楚他的性子了。
盛芸芊脸上的表情僵ying了许久,最终才从怀中拿了一沓银票来,肉疼的看了一眼,索性一咬牙一闭眼,直接将所有银票都推到了寄月面前。
寄月表情不变,手上却是将银票随意的收进了一个盒子里,语气也没有了刚刚的哀怨和悲苦,“殿下想问什么?”
“……”盛芸芊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这两日,镇国大将军
沈书筠有没有来过采春阁?”
她记得前世沈书筠就是在采春阁被司翎渊抓住的,所以那日才来采春阁,想要给沈书筠提个醒,谁知道却正好被司翎渊撞见,还拽错了人。
“沈书筠?”寄月歪头想了想,半晌没有说话。
“你别跟我装傻啊!”盛芸芊实在是绷不住了,直接说道:“我知道你认识沈书筠,我今天出来就带了这点银票,真没钱了!”
话音一落,寄月果断轻声说道:“来过。”
盛芸芊:“……然后呢?”
寄月面露不解,思索了片刻说道:“沈将军前两日的时候的确是来过,还在咱们这里见了一个人。”
“谁?”盛芸芊目光一紧,连忙问道。
寄月摇了摇头说道:“是个生面孔,我也不认识。”
盛芸芊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是你都未曾见过的人?”
对于寄月这个人,盛芸芊还算是了解。
或许是从小颠沛流离的缘故,寄月的记性极好,但凡是他见过、且知道身份的人,哪怕是只见过一眼,都绝对不会忘记,京城之中的达官显贵他都能认得出来。
连寄月都不认识的人,只能说明那人从来都没有来过采春阁,或
者是,根本就不是京城人。
寄月没有说话,只用一双清淡如水的眼睛望着盛芸芊。
盛芸芊一看他这表情,顿时一个头四个大,想也不想的说道:“你别看我了,真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