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山上,董先看着山下绵延不绝的金营,紧皱眉头。过了许久,骂道:“直娘贼,金军本来是攻卢氏县,与我有何关系?他们攻不下,就到这里惹我,真是背运!”
身边的张玘道:“卢氏四面环山,道路难行,惟有沿着洛河逆流而上稍好走些。金军可不就朝着这里来了?观察放心,寿安地形险要,金军想从这里过去,一样是妄想!”
董先道:“我这里地盘小,户口少,兵马自然也不多,哪里能跟邓州的王宵猎比?金军来攻,这一战不知道要折损多少人。”说到这里,重重叹了一口气,愤恨不已。
另一边的王倚道:“永安的孟邦雄,不过是乡村无赖,聚集了几千人称王称霸。刘豫登基,他立即举旗响应,现在做了西京留守。若是我们战事艰难,也可伪降刘豫,先赚些钱粮来使用。”
董先看了王倚一眼,冷声道:“我是什么人?岂能做那认贼做父的事!”
王倚道:“前些日子王宵猎在卢氏招观察过去议事,观察没去,只怕惹他不快。现在金军来攻,若是没有强援,守起来必然艰难。这一带兵力最多的就是王宵猎,观察又恶了他。”
董先面沉似水,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山下金军大营。
张玘道:“宜阳正处于山水之间,城前金军列阵的地方狭小,何必怕他们!明日我出城,与金军战上一场,看他们有什么本事!”
董先叹了口气:“我不是怕金军,只是手下兵力有限,不想耗在这里。我军驻在洛河谷地,本就是易守难攻之地,就是来十万金军,我又何惧!只是现在金军占了关中,官军逃散,周围许多地盘都成了无主之地。不乘这个时候,占些地盘,扩大势力,岂是男儿所为!”
张玘听了,只好闭上嘴,不再说话。
董先自从成为翟兴的前军统制,每战必争先,立功无数,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不过,王宵猎以数百人起家,几年时间占据数州,手下几万大军,对董先的刺激很大。他清晰记得,几年前在洛阳城里见王宵猎的时候,那个有些稚气,却语气坚定的少年。
王宵猎比自己年轻,起家比自己晚,兵力比自己少,也不比自己能打。几年之后,怎么就有了今天的成就?董先想不通,也不服气。富平一战宋军战败,在董先眼里,是难得的机会。数年前王宵猎不就是紧随杨进部队进了襄阳府,从此一飞冲天的?只要占住地盘,就有了一切。
风吹来,带着刺骨的凉意。寒风吹在旁边的松树上,发出呜咽。太阳躲在云层后面,天看上去灰蒙蒙的。冬天的早晨,山顶上冰冷刺骨,唯有山下的洛河上面,有雾气在蒸腾。
卢氏县衙,汪若海一边在火堆上烤着手,一边道:“兀术带金军主力离开虢州,到洛阳去了。想先攻董先,沿着洛河逆流而上,来攻卢氏。有洛河相助,那里运粮草方便了很多,适宜大军行动。董先只有五千兵马,想挡住兀术,可不容易。”
翟兴道:“兀术去了洛阳,最好的办法,是攻其后路。我从伊阳,王镇抚从汝州,进攻洛阳!”
李彦仙点头:“最好是如此。董先是我们东边屏障,若有闪失,卢氏也难守住。”
王宵猎看着桌子上的地图,好久不说话。战场如果从卢氏挪到洛阳,可就失去了地利。
过了好久,李彦仙问道:“镇抚,你在汝州有数万兵马,若是进攻洛阳,兀术不能置之不理。如此一来,解了董先的围,卢氏也安全。”
王宵猎道:“卢氏周边都是大山,易守难攻。守这里,我们一千兵可以当一万兵用。若战场挪到洛阳与金军作战,先失了地利。从总体上来说,我们现在的兵马比金军少,钱粮也不富裕,可谓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这种事情,非到万不得已,还是不做的好。”
汪若海点头:“镇抚说的是。牛皋在汝州的三万大军,守则有余,攻则不足。放弃城池,去与金军野战,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一旦有失,汝州不保,邓州的北边就门户大开了。”
翟兴看了李彦仙一眼,两人摇头,不再说话。
三者的兵力,翟兴五六千人,李彦仙现在不足万人,主力是王宵猎。王宵猎不想这么打,两人也没有办法。不过,王宵猎说的不错,现在也不是与金军决战的时候。兀术的精骑少了一半,但带的仆从军却多了数倍,比几个月前更加难对付。
过了很久,王宵猎才道:“要想救董先,与其攻洛阳,不如攻虢州!”
翟兴和李彦仙一愣,一起道:“虢州道路难行,又有金军阻挡,如何好攻?”
王宵猎指着地图道:“现在守虢州的,是金军新任的虢州都监韦仪。在火山关下有约两千人,在虢州有约五千人。其余的分散四周,抢劫粮草。这些要么是富平一战溃逃的官军,要么是韦仪从关中招募的游惰之民,可以说是乌合之众。只要我们大军到虢州城下,虢州唾手可得!”
“虢州?”李彦仙快步到了桌前,看着地图,皱起了眉头。
过了很久,李彦仙道:“虢州到卢氏,只有火山关一条路走。金军难攻,守却容易很多。我们反攻出去,应该也不容易。”
王宵猎道:“韦仪本是盩厔游手闲人,平日为祸乡里。仗着是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