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借着天边的夕阳,童群指挥着士卒登城。城外,柯寿安带着铁甲军,与曹智严和邵凌一起夹击完颜活女和萧好胡。张玘和王宵猎其他部队,则围剿逃跑的折可求。
没有了折可求,娄宿和萧好胡的军队已经处于劣势。特别是王宵猎的六千铁甲声威正盛,金军第一次遇到,一时间不由手忙脚乱。
看了看西边的斜阳,娄宿有些无奈。宋军已经登上平陆城,外面的金军无法接近城池,显然已经守不住了。没有了城池,也就没有了蓄积,在这里与宋军对峙完全不现实。
想了又想,娄宿无可奈何。只好命令军队,乘着夜色退向北边的解州。在那里重整兵马,补充一些军队,再与宋军决战。折可求带兵退往张店镇,准备向夏县撤退。
邵凌带着军队一直追到中条山下,在山下扎营。张玘一直追到山中大道,斩杀无数。
到了晚上,众将各自在自己营中安歇。惟有陕州城中,王宵猎的军队带来给养,军民彻底狂欢。
饮了一口酒。李彦仙放下酒杯,道:“近两个月,今日终于有酒到口中。说实话,我都忘了酒是什么滋味了。今日多亏王观察带兵来,我们才有生路。”
杨伯孙道:“我在城中没有几日,却觉得度日如年。不知观察怎么坚持下来。”
李彦仙摇了摇头,看着满天的星斗,没有说话。怎么坚持下来?咬咬牙就坚持下来了。王宵猎的援军未到之前,李彦仙坚持守城。初时是相信自己能把金军耗走,就像前几次一样。到了后边就是靠着顽强的毅力,一种惯性,一种坚决不投降的信念。直到王宵猎的援军到了,才真正相信自己能守住。
阎平道:“今日看邓州军队,虽然人数不太多,但战力却是极强,完全不是其他军队可比。听说一年前王观察还只有两三千人,不知怎么就练出了如此强军。”
说完,看着一边不说话的迟玉平和张驰。
张驰见几人都望着自己,笑了笑道:“我们都是平常百姓,因为长得长大,被招入军中。一年来只知道按条例训练,其他的可是不知。”
其余人听了,都一起笑了起来。这些日子,张驰和迟玉平任劳任怨,从不多说一句话,深得众人喜爱。陕州城若是没有他们两人,还真坚持不到今天。
李彦仙举起酒杯道:“今日我们如同重见天日一般,可以说死而复生!同饮一杯酒!”
众人举杯痛饮。
此时的陕州城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王宵猎带的酒不多,却可以让陕州军民都尝尝滋味。虽然王宵猎自己军中不饮酒,但大军出行,还是带着几十坛。
河对岸的平陆县城里,王宵猎居中而坐,两边坐着邵凌、曹智严、张均和陈与义。
王宵猎看着桌子上面的地图。看了许久,才直起身道:“这地图虽然太过简略,大致的地形却没有错误。现在完颜娄宿带完颜活女和萧好胡过了中条山,应该向解州去了。东边折可求去了张店镇,应该是要撤向夏县。他们分开,这仗就好打许多。”
邵凌道:“折可求围城近两月,损兵折将。今天受到的攻击最重,所剩的兵马不多。应该派兵急追才是。追得不紧,就有可能会逃回府州去。”
王宵猎沉吟一会,道:“折可求本是府州土豪,本朝时历代守三州之地,于国家可谓有功。纵然是现在降敌,我们也没有必要逼他太紧。只要打败了金军,府州兵不足为虑。可以命张玘等人,追到夏县即止。我们集中兵力,能够围歼完颜娄宿最好。”
邵凌道:“我与萧好胡所部契丹人战了多日,说实话,他们的实力不弱。与一般朝廷军队相比,应该是远远胜出。加上娄宿亲兵,并不好对付。”
曹智严道:“今日一战,我军铁甲一往无前,金军并不能阻挡。若是两军对阵,我军六千铁甲能够齐出,金军如何阻挡?败了女真人,契丹人又算得什么!”
邵凌道:“有如此战绩,是因为女真人的战法与我们刚好相克。每临阵,女真人皆着重甲,士卒相连,只知向前猛攻而不回顾。这种战法,刚好被铁甲兵克住。不过,女真人的马匹众多,若是他们不正面交锋,而是骑马迂回,就不好说了。”
张均道:“以前女真人并不善于用骑兵,未必就会如此。”
王宵猎摆了摆手:“作战的事情,不能够猜,更不能够心存侥幸。今年东路金军进攻,往往行动迅速,当然是靠了骑兵之力。特别是在中路,一日数百里,哪个拦得住?带来的兵,是我们的全部家底,也不能与金军拼掉。能不能剿灭金军,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说完,看着地图,好一会没有说话。到了最后,王宵猎抬起头道:“我们集中大军,翻过中条山追金军到解州。能把金军逼到河中府一带最好。此后大军北上,全力取绛州!金军到了河中府,是要北上去延州也好,还是北上取龙门回晋州也罢,不去管他!”
听了这话,众人都不语。王宵猎的意思很明显,自己的兵力不多,不想跟金军硬拼。借着金军围陕州的机会,给金军重创是可以的。但当金军立稳脚跟后,再跟金军硬拼就超出了王宵猎的能力。把金军赶到河中府一带,明显是要张浚带兵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