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间,王宵猎带军急行五十余里。离杨进军营五里之外,扎下营盘。
刺死翟进之后,杨进一军嚣张异常。王宵猎一到,便就有小股军队前来骚扰,被邵凌带兵击退。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王宵猎叫来几位统兵官,道:“此战我们需与翟兴配合。今日大家紧守营盘,派个使节到翟兴军中。还有一件事,派探子仔细查探杨进一军。几个月前他还是开封府统制,现在近万兵马,太过于不可思议了。此事不查清楚,我难心安。”
众人叉手称是。
王宵猎道:“此事便托邵凌去办。带五十骑,谨慎小心,去探杨进一军。最好抓几个俘虏,要知道杨进军情的。一切查探清楚,我们才好定计。”
邵凌叉手称诺。
派了使节,又派了邵凌出去,王宵猎一个人在帅帐中思索。
本来自己觉得,手下有一两千兵马,就足以纵横周围几州了。结果一个郑州的杨进,突然之间就有近万兵马,数万人的声势,与自己以前想的大不相同。都是这样,汝州可就不安全了。
依自己所知,杨进所部,本来最多只有两三千人。当时开封府的统制,兵马大多这个数目。怎么几个月的时间,就暴涨这么多?想来想去,想不明白。
到了傍晚,派去翟兴军中的使节便回来了,带着翟兴的使节。
来人三四十岁年纪,颔下虬髯纵横,身材非常高大。进了帅帐,上前叉手:“在下翟琮,奉父命前来听令。见过知州。”
王宵猎急忙起身。道:“原来是衙内。且请上座。”
说完,急忙吩咐士卒上了茶来。
翟琮是翟兴长子,自然不能等闲视之。看来翟进战殁,对翟家军的影响非常之大。之前王宵猎驻军临汝镇一个多月,翟进都不让他进河南府。翟进一死,翟兴立即要求自己前来,还派来他的儿子。
客套几句,翟琮道:“制置前几日血洒疆场,我军上下,人人无不欲食杨进之肉!多谢知州,尽起部下兵马,前来助阵。不知知州准备如何?何日可进军?”
王宵猎道:“两军交战,不可等闲视之。我军新到这里,总要花上几天时间,了解附近地理,探查杨进军情。约五日之后,可与你们一起,与杨进决战。”
听了这话,翟琮的脸色暗下来。道:“杨进不过一军贼,裹挟民众为兵,有些声势而已。知州与我军一起前后并进,合击杨进,必能斩其首,堕其军!”
王宵猎犹豫一下,还是道:“衙内,本来我也是这样想的。当日在开封府的时候,我曾经见过这个杨进。他体壮如牛,有万无不挡之勇。不过其手下兵马,只有一两千人而已。现在大军过万,还有数万百姓随行,不可轻视了。几个月间,膨胀如此,非一般人可比。”
翟琮道:“知州,杨进本部兵马,就只有两千人。其余的,都是其裹挟而来——”
王宵猎道:“数万百姓,是他裹挟而来不错。但还有近万战兵,怎么能够裹挟而来?”
翟琮看着王宵猎,见他态度非常认真,只好耐心解释:“杨进起兵的时候,把治下所有的强壮全部黥面为兵。凡到一地,先括强壮入军。从郑州而来,沿路上的百姓没有幸免的。十几个县,有近万不是寻常事?占得上风,自然军心振奋,人人争先。只要败一两场,全军就散了。”
“哦——”王宵猎点了点头,有些明白了。自己一直想不明白,杨进的大军是哪里来的。按照自己的理解,军资本来有限,不符合条件的人,不会招入军中。根本没有战斗力,却又消耗军粮,精明的统兵官当然不会这么做。但杨进不同,他的一切都是抢来的。人多势众,抢的就多。抢不到了,这些人自己就散去了。这样的军队如同滚雪球一般,一路走去,一路膨胀下去。
翟琮说的不错。杨进的军队看起来气势惊人,其实战斗力并不怎么样。不过,前几日翟进实在太过大意。渡河的时候自己一马当先,被流矢射中,运气太背。翟进一死,刺激了杨进全军士气,现在他们的战斗力还真不好说。必须先打一两场胜仗才可以。
想了又想,王宵猎道:“我的意见,打仗不是儿戏,不可莽撞。这几日可以小规模攻打,但不到全面交战的时候。还是等到五日之后,我们两军再商量。”
见王宵猎不让步,翟琮不由有些失望。不过翟进去世,翟家的人官职并不能压倒王宵猎,不能够强求,只好答应下来。
说几句闲话,翟琮道:“奉家父之命,这几日我便随在知州军中。我自会派人回去。”
看着翟琮,王宵猎似笑非笑地道:“衙内在这里,是要在我军中监军么?”
“知州说笑了,如何敢?”翟琮急忙起身,叉手道歉。
王宵猎道:“说实话,衙内在我军中不走,外人必定说你在监军。我军中与别人不同,一个不小心出了差子,倒让我难做。”
翟琮道:“我若触犯军法,知州斩我首级就是!翟家族人,起兵抗金护国,何在乎一条性命!”
王宵猎急忙道:“衙内言重了。——不过我话先说好,你在军中,就只是看,还有与你父亲传递两军军情。不能做其余的事!军中没有戏言,衙内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