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太阳未升,王忠便匆匆跑到王宵猎身边,焦急地道:“小舍人,快快醒来!山下的丁都巡正点起兵马,要回京城去了!”
王宵猎猛地站起。道:“昨日都巡还说要住两天,怎么突然就走!”
王忠叹口气:“小舍人,恕我直言,昨天都巡的话,说不定就是骗我们的。”
王宵猎想了想,道:“也未必是骗我们。或许都巡本来这样想,晚上几人一商量,又改变了主意也说不定。这个丁进不是做大事的,若是他们回京城,我们早早离了他最好。”
王忠急忙道:“如此是最好的。现在金军势强,哪个挡得住?我们早早回乡,另做打算。家中只有大姐,战乱的时候如何守得住?小舍人回家,就一切都好了。”
王汝代起兵勤王,王宵猎随行,家中只剩一个姐姐王青秀。王家虽然不是富贵人家,王汝代中进士之后为官多年,还是有些家产。太平年月倒也罢了,这种时候姐姐一人太过艰难。
不过现在的王宵猎,到底不是一个月前的王宵猎了。与家相比,国事更加重要。
叹了一口气,王宵猎道:“现在手下数百人,岂能够什么都随着自己心意?再者说了,金军不断南来,山河破碎,百姓艰难,更不能袖手旁观。”
王忠连连摇头:“朝中多少大臣,都是人中龙凤,国事还不是如此?新皇已经登基,文武辅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寻常百姓,只要过日子就好。”
王宵猎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只是道:“你去把其他人叫醒,等候吩咐。丁进走了,我们也要想一想去处。数百人,总要有个吃饭的地方。”
山下的小村里,丁进装束整齐,走出房门,伸了个懒腰。
余欢走过来,叉手道:“都巡,我们就这样走了,山上的王小舍人怎么办?”
丁进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随他们去。来洛阳本是作战,多一个人总是好的,才带上他。现在不打仗了,自然各奔前程。他手下数百人,要吃许多粮食呢!”
余欢听了,有些为难:“若是如此,传出去只怕有损都巡威名。以后怎么会有人来投奔?”
“戚,我丁一箭是什么人,还有人不知道?这个年月,只要有吃的不会饿了肚子,手中有兵不受人欺负,天下英雄自然就来了!”
丁进一边说着,一边背着手,慢慢踱回了房里。只剩下余欢,在那里出神。
正在这时,一个士卒快步进来。叉手道:“将军,探马说在河对岸发现了金军游骑,在那里窥我们阵势。看他们样子,莫不是要来攻我们!”
余欢吓了一跳,急忙道:“速去报都巡!”
丁进刚刚进了房里,还没有坐下,就得了金兵到来的消息。急匆匆出来,见余欢还站在那里,急忙问道:“不想金兵来得这样快!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余欢道:“都巡且不要慌。我们数千人,也未必就怕了金人。还是派人出去,看看来的金兵有多少才好。若是人多,我们便早早退回京城。若是人少,我们打一仗,捞些功劳回京不是更好?”
丁进搓着手,在原地转了几圈。实在想不出办法,只好按余欢说的,派了几人去探金兵虚实。
太阳初升,掩在天边的云层里面,有些惨白。西方的天空上,还挂着一轮残月。
王宵猎站在山顶上,看山下的丁进部队结束整齐,却并没有行动。
邵凌过来。王宵猎道:“不是说丁都巡要带兵回京?怎么太阳都升起来,还不动身?”
邵凌道:“刚刚得到的消息,有金兵追来了。想来是昨日韩统制兵败,金军尾随追来。不过来的金兵不多,丁都巡正与诸将商议,是打是退。”
王宵猎听了,皱了皱眉头:“这种大事,怎么没有让我们去商议?”
邵凌摇了摇头:“小舍人,今日丁都巡要走,也没有跟我们说。只怕是丁都巡见不需要与金兵作战了,嫌我们吃他的军粮,就此分开了。”
王宵猎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看着山下。
邵凌说的没错。丁进本来就不是朝廷官军,与王宵猎只是暂时合兵而已。如果王宵猎不醒来,说不定丁进就把这支军队吞并了。现在有王宵猎,又不去洛阳,自然是早早分开的好。丁进所部,只有不足两千人,想吞并王宵猎这几百人并不容易。
过了一会,邵凌叉手道:“小舍人,若是丁都巡与金兵作战,我们该当如何?”
王宵猎想了想道:“阵前交兵,最要紧的是万众一心。既是丁都巡有意与我军分开,我们就不要热脸去凑他的冷屁股了。吩咐将士,紧守营垒,看他们与金军作战就好。”
邵凌沉默了一会,道:“丁都巡与金人交战,必然是看准了金兵人少,有可乘之机。若是如此,我们不如也上前捞些功劳。”
王宵猎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何必去占那种便宜。与金军作战,有的是机会。再者说了,战时最怕混乱。如果丁都巡带兵作战时,我们突然上去,只怕冲乱他的阵势。”
说完,王宵猎看了看天边的太阳,又道:“时候不早了。去唤其余几人来,我们商量一下。”
丁进与几位将领站在小院里,焦躁异常。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