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吉说完,见苏闻舟久久未说话,踌躇半天才开口:“殿下,依我看这乐瑜就是个祸乱朝纲妄图夺权的疯女人,您何必跟她浪费精力呢?若您不满意,让陛下带兵把这攻了便好,相信费不了多大功夫的,顶多一两个时辰。”
“若说她祸乱朝纲,可她待家仆极好,连下人都可以与她玩笑。昨夜我们在马车上,那个小女孩也说乐瑜让所有女子都可上学,就算是擎南,女子上不了学堂的人也不在少数。这说明什么?”
润吉一时愣住,试探道:“她是装的?”
苏闻舟漆黑的眸子盯着那亮银色刀刃,忽地笑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许久没见过这么好玩的人了!”
他生的极为好看,这一笑便使得屋子里骤然明亮起来,可润吉却出了一后背的冷汗,他了解苏闻舟,也知道他骨子里是带有些疯的,若是他对谁起了兴趣,只怕那个人连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都如同暴露在阳光之下,任殿下随意览之。
“润吉,我们打个赌吧!”苏闻舟忽然说。
“我定然是完全相信殿下的。”
“那多没意思,要是我输了,这二皇子你来做可好?”
润吉大惊,急忙跪下磕头,生怕慢了就要惹苏闻舟不快:“奴才不敢,请殿下饶命。”
苏闻舟“啧”了一声,不轻不重的放下匕首:“我最烦你们动不动就磕头,谁又要你命了?”
“这样吧,若是我输了,输你黄金百两,若是你输了,回去在大皇子脸上画个乌龟可好?”
润吉抬头望着苏闻舟,他脸上净是少年人不谙世事的笑容,若是只看表象,只怕会被他彻头彻尾的骗过去。
“殿下……”
苏闻舟拍板:“就这么决定了,我和你赌我一月之内必将从乐瑜口中知晓朝和的全部秘密!”
……
“江烟,江烟。”乐瑜趴在朝和学堂的窗户上,露出一个脑袋,小声唤她。
被叫到人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来,对自己的学生道:“你们先好好默书。”
说罢,她出去,见乐瑜坐在廊上的围栏处,低垂着脑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怎么了?”她靠在她旁边,轻声问。
乐瑜抬起头,眼尾的一抹红被她敏锐的捕捉到:“哭过了?”
“啊,没事。”乐瑜抚着眼尾,摇摇头:“就是早上被一个混蛋骂了。”
“太过分了这群人,我定要出面说说,为你讨回公道。”
江烟“唰”的站起身,拳头攥的紧紧的,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乐瑜倒是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了,伸手拉她坐下:“你消停点吧,这些年若不是你有个教书先生的身份,百姓敬重你,否则就你为我说的那些话,早被人骂的底朝天了。”
“可是……”
“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骂两句骂两句吧,我总是能吃下饭的。”乐瑜眯起眼睛笑,模样十分讨喜。
江烟叹了口气:“这些年你为了朝和承受了太多。”
“不妨事,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我今早路过宝香斋看见他们新做出了点心,想着给你带来尝尝。”
她转身把笨重的食盒拿过来,指了指第一层,又指了指第二层:“下面这层是他们新做的酥糖,你拿去给小屁孩们分了,让他们甜甜嘴儿。”
说着,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灰尘:“回去上课吧,我今天得进宫一趟,就走了。”
见江烟还是皱着一张小脸看着自己,乐瑜没心没肺的笑了半天,然后忽地面带愁思的问她:“江烟,要不你还是别干教书先生了吧,怎么跟那些古板老头子越来越像了。”
江烟这才破功,伸出手去打她,却被她躲过,大步流星的离开,十分潇洒的挥了挥手。
她叹了口气,她这朋友向来喜欢把事情埋在心底,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刚开始她遭人谩骂的时,被她听见好几次偷偷躲在房中哭,等一出来时,又笑着跟她玩闹。
今天她若不是遇上了什么愁事,断不可能那般忧愁,她脸上挂着的是笑,可那眼底却是一点亮光都没有了。
她把食盒拎进屋里:“乐姐姐给你们带的糖,待会一人一块给你们分了吃。”
她只是个教书先生,尚不能为好友分担诸多担子。可她也是朝和唯一的教书先生,现在百姓的愚昧她改变不了,只能尽全力教导这帮小娃娃们,让他们从小便理解乐瑜的苦衷,以后他们便是朝和的根基,也是乐瑜将来的鼎力支持者。
糖块放到一个小女孩桌案上时,她忽然说:“江先生,昨日我爹爹说乐姐姐是坏女人,她祸乱朝纲,是窃国贼,会毁了朝和的根基。”
江烟动作停下,转身半蹲在那小女孩身侧,她眼底尽是些懵懂的光芒,并无恶意。
“童童知道这些词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江烟叹了口气:“那些词是贬义,便是骂乐姐姐的意思,你想骂乐姐姐吗?”
童童抓紧糖块,立马摇头:“我不想,乐姐姐很好,她给我糖吃。”
“那就对了,你们要记住,哪怕全天下人都在骂乐姐姐,你们也不能骂。”
她伸手戳了戳童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