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开始跟陆劭聊天,他是知道陆劭姓什么的,也知道他是他们家找到的镖局的头领。
当时他还质疑过陆劭过于年轻的年纪,不顾父亲急着要走,也顾不上挑选了,况且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是把家里能带上的东西都带上了,才显得多,去的地方也不远,也不必非要多大的镖局来保这一趟。
“陆镖头,听说你们家是才搬来京城的?”
陆劭简单回答道:“才搬来不久。”
“才住了这一段时间,觉得京城怎么样?”
“还好吧,就是东西卖的贵了点。”
年轻人也叹气:“谁说不是呢,我爹的俸禄……以前的俸禄还不够一家人生活的,我和我哥没什么事的时候还要抄书拿去卖呢。”
陆劭看了他一眼:“能抄书卖字也不错了,平民百姓家里可做不成这样轻松的伙计。”
年轻人原本是想抱怨生活艰难,谁知道却被陆劭这样轻轻巧巧的怼了一句,顿时卡了一下,因为陆劭开的镖局,赚钱的风险自然比他抄书要大,这份工作自然也比写字辛苦。
他这会儿看了陆劭一眼,脾气算是和缓了一点:“我也不会
别的讨生活的法子啊,种地劈柴都不会,谁知道以后要怎么生活?估计还是照样抄书,然后托人带到京城书局去卖了。”
陆劭就在旁边默默听着,也不开口询问,好像没有任何好奇心一样。
年轻人有点郁闷了:“你就不想问点什么吗?”
陆劭摇摇头。
年轻人挫败的说:“你这性子太闷了吧,一点都不会聊天。”
陆劭骑在马上,还是不为所动。
年轻人只好自己没话找话:“陆镖头,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我叫唐准,今年已经中举,是个举人了!”
以他二十多岁的年纪,能考上举人,确实可以称一声年少有为了。
举人其实已经可以当官了,虽说比不上进士,不过依现在的风气,只要家里出得起钱,买个好地方的县官当当应该也不算多难。
陆劭就意思意思的一抱拳:“失敬了,原来是唐举人。”
唐准没看出陆劭的敷衍,说道:“原本明年打算考进士的,谁知道这么一折腾,我爹还让不让我去考。”
“科举是好事,令尊怎么会阻止呢?”
唐准瘪瘪嘴:“我爹就是胆子太小,说是现在朝廷内外一片乱象,你还不知道吧?
”
他神秘兮兮的凑近陆劭,压低了声音说:“国库里都没钱了,说是皇帝要修宫,户部说没钱,皇帝一怒之下立刻就去国库查看,结果里面空的都能跑马了!”
他直起身,笑道:“所以现在当官的话,还得担心每月的俸禄能不能照常发下来呢!像我爹那样不肯收别人礼的,就算俸禄到齐了,每月吃穿都还成问题呢!”
国库不丰的事,陆劭隐约也听人说起过一耳朵,不过横竖跟自家没什么太大的联系,皇帝真要因为这个而加税,那也不是一家一户之力能阻止的了的,他也就没有放在心里。
陆劭没有接话,唐准就自顾自的接着说:“我爹这几年过得很不如意,我没告诉你吧,他是御史台的人。”
御史台的话,至少是个御史大夫了,这个职位只有风闻奏事的权利,品级也低,不过属于一般人都不想得罪的官员,按说应该在朝堂上混的不错啊。
陆劭问道:“那令尊为何要辞官归乡?”
唐准道:“还能是因为什么,他脾气倔得很,老干些让皇帝不痛快的事,总弹劾皇帝亲信的人,再过几年等皇帝忍不了了,不知道要怎么把他知罪呢,
我娘劝了他好几年,他总算舍得辞官了。”
陆劭说:“你似乎有些不同意见?”
唐准又是叹气:“我原本是想劝他谋个外放,眼不见为净不说,依着我爹的人品,好歹也能给一地百姓做些好事,他倒好,潇潇洒洒辞了官,只管到闭塞乡下两耳不闻的过自己的清闲日子了!”
陆劭说:“能这样抽身而退,安度晚年,也算是不错。”
唐准说:“他是不错,这辈子官也做了,清名也有了,倒是什么也不沾手,可是仔细想想,我只觉得他也没做过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成天弹劾这个弹劾那个,也没见弹劾出什么结果来,我说要去考进士当官,他偏偏还不同意,哪有这样做父亲的!”
他说着,火气又上来了,见马车走的不快,一赌气直接就跳下来了,被惯性带的往前一冲,差点没被绊倒。
陆劭连忙勒住了马,弯腰扶了他一把。
唐准脸上有点发红,低声道了谢,就去后面找了自己妻子坐的马车,找镖局其他人帮忙,爬了上去。
这一家人慢吞吞的,走到中午也还是没有到,大人们无所谓,孩子还是禁不住饿,于是又找了个地方吃饭。
吃午饭的时候,唐准还在赌气,坐的离唐老先生远远的,一句话也不跟他说。
也许是近乡情怯,也许是饭菜不合胃口,唐老先生没吃多少,就放下碗筷出了店门散步。
陆劭吃的快,跟镖局的人替班出来看着马车上的东西,刚检查完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