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样的忧愁里,皇帝的生日到了。
皇帝的生日在古代有个正式的名字,叫万寿节。一般并不是每一年都要大办,不但国库经不起这样的消费,下面的臣民也没有那么多钱年年给他送贵重礼物,一般是赶上整寿或者有什么特殊的情况才会大办,平时也就是简单庆祝一下。
今年的万寿节时,皇帝正在发愁国库的事情,心烦意乱本身也不是很想办,但是突然停办容易引起别人的猜测,反而不妥,所以还是照常的办了。
各地的藩王基本都派了自己的世子或者长子、嫡子来为皇帝贺寿,顺便也带着祝寿的礼物,这些礼物肯定是不会收到国库里的,都是进了皇帝的内库,属于皇帝的私人财产。而举办万寿节的一应花销都是从国库里出,是个对皇帝来说毫无损失、稳赚不赔的买卖。
皇帝想想之前几年万寿节之后变得更丰厚的内库,心里多少也高兴了一点,再想想国库里那点可怜巴巴的钱,破天荒的下令,用自己内库的钱来举办这次的万寿节。
户部得了这个消息,算是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这回的万寿节可是大办,要
是开销从国库走,恐怕要把剩下的金银至少花掉一半,才能把整个圣寿热热闹闹的办完。
至于赶来祝寿的各位藩王世子,按照往年的惯例,皇帝会从里面选几个自己看着顺眼的,让他们进宫里住上一两个晚上,以示宗室内部感情融洽,也是给出一个信号,基本被邀请进宫的人是妥妥的讨了皇帝陛下的欢心了。
今年的皇帝格外不讲究,完全是按照收到的寿礼贵重程度来划分,礼物价值排到前八名的都被接进宫里去了,其中就包括一直跟皇帝感情平平的陈王的世子。
这些人选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不过也算是皇帝本人的家事,只要皇帝自己看的顺眼,他想让谁进宫就让谁进宫,朝中上下也没有人对进宫的人选指手画脚。
到了万寿节那一天,因为皇帝登基之后已经办过了很多次,这回的资金也很充足,礼部把圣寿操办的顺顺当当,安排的各种节目也并不逊色于往年,礼部今年也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把每个环节都审核了多次,务必不能出一点岔子,在这样的小心谨慎之下,本来这次的万寿节也应该能像往年一样
完满的落幕。
结果就在差不多圣寿已经结束,各地赶来祝寿的藩王世子等准备开始返程的时候,出了事。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连刑部的官员们也是一头雾水。
先是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大晚上被皇帝召进了宫里,皇帝穿着一身常服坐在殿里正中间的椅子上,脸色好像泼了一脸墨水一样,黑漆漆的,又带着些莫名的亢奋。旁边的两个小太监把头垂的低低的,好像连喘气的声音都微弱到听不见了。
刑部尚书林霖和大理寺卿杜威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他们前几天也都把国库的惨状看的清清楚楚,接下来的几天,朝廷上安分的多了,就连没事都想给皇帝找点事的御史们,也老老实实的缩着,没敢在这个时候给皇帝再找晦气。
大晚上的,宫里头都下匙了,就是出了什么情况,也有慎刑司可以照管,皇帝也没有必要把他们两个叫来啊?两人迅速对了一下眼神,确定对方也是对今天晚上的事情一无所知,就老老实实的站着,等着皇帝发话。
接着,不好的预感就应验了。
皇帝的声音响起来了,听起来很是
舒缓,甚至有些柔和:“朕的之子,陈王世子刚才突然犯病,情况十分危急,叫来了宫里的御医也是束手无策,眼下人已经没了。”
刑部尚书林霖和大理寺卿杜威头上的汗马上就下来了。
皇帝就在上面盯着,林霖和杜威也没办法悄悄再对个眼神了,只能自己低着头想着怎么回话。
屋子里沉默了半晌,林霖官职更高,眼看着杜威似乎打算死撑到底,只好先说话了:“陛下,既然陈王世子是因病去世,似乎与刑部和大理寺无关,不必召来我与杜大人啊。”
皇帝金口玉言的说了陈王世子是暴病而亡,但是他们却连陈王世子的尸首都没有看见,就算有什么异议,也不能空口白牙的说出来吧?
皇帝说:“我这侄儿突然没了,他的父亲定然很伤心,要是一时说出什么不理智的话来就不妥了,只是太祖定下了规矩,藩王无故不得入京,若是有两位爱卿替他见证,想来他也能接受这个事实了。”
林霖和杜威两人这一刻的心情几乎是完全同步了,皇帝这一番话几乎是明示陈王世子的死因有蹊跷,而且他是绝对不会让陈王看
见世子的尸首,而把他们两个喊来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为陈王世子的死因背书,让他必须、也只能是因病而亡。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皇帝本人清楚,最终大理寺还是给了陈王一个让人根本无法相信的结论,算是从官方层面给陈王世子的死下了个定论。
皇帝却从陈王世子的死亡中,发现了另一条不用加税就能增加国库收入的办法,最终和朝臣们就削藩的事情达成了共识,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对着陈王下手了。
人有一种很奇怪的心理,当对一个人心怀愧疚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