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夫人嫁人之后,跟自己的丈夫感情很好,但是因为担心自己的病会遗传给自己的孩子,婚后常年吃着避孕的药物,成婚多年也没有生育。
就这样等啊等的,等二哥到了当年大哥发病的那个年纪,一两年了也没有要发病的迹象,全家都高兴坏了,这才特意给赵老夫人写信,让她回家看看。
这还是赵老夫人成婚后第一次回家。
看见二哥躲过一劫兴高采烈的样子,她自己也不由的动心了,看来这个病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遗传到的,也许她自己也不会运气那么差呢?
自从回了一趟娘家,赵老夫人就一直这样不停的想着这个念头,她又艰难的忍了好几年,一直坚持到了大哥当年的年纪,那一整年都平平安安的度过了。
于是最终她忍不住停了避孕的药物,很快怀孕生下了孩子。
结果没有想到,一直到把孩子养到了成年,她都熬到四十多岁的时候,却突然病发了。
那一瞬间她简直万念俱灰。
不止是因为知道自己即将慢慢的、痛苦的走向死亡,更是因为她还很可能把这种疾病带给了自己的孩子。
所以病着的这几年,她每天躺在黑暗
里,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几乎要把自己逼疯了,尤其是看见自己的儿媳妇时,想到自己两个可爱的孙子,说不定也会因为自己而患上这种绝症,更是悲从中来,不能自已,后来渐渐发展到简直不能看见儿媳的脸了,就算是儿子不肯放弃给她请大夫看病,但是满怀希望的治了几年之后,一点效果也没有,她渐渐也提不起劲来了。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石小蕊的出现。
其实见到石小蕊的时候她基本已经对自己的痊愈不报希望了,之所以还愿意看诊,就是为了让儿子也见识见识这些大夫的本事,万一他也遭遇不幸,至少自己也先试过了这些不靠谱的大夫的药方,儿子也能少走点弯路。
也是可怜一片慈母之心了。
赵老夫人说:“我听赵理说,石神医的这个方子,可以让所有患有这种病的人都照着抓药治疗?”
石小蕊说:“也不全是。因为这种病还有几种分支治疗方法不完全一样。但是您也说了,这个算是家族遗传病,所以您自己家里的人,患病的基本特点应该都是一样的,最多是患病情况轻重不同、个人体质强弱不同,但是因为您本身患
病多年,比较虚弱,我用的药量已经是比较少的,不求起效迅速,只求稳扎稳打,用药后无不良反应,慢慢康复,所以对您整个家族的病,都是适用的。”
赵老夫人深深的喘了一口气,像是把这些年的忧愁都吐出来了一样:“那就好!那就好!”
她这回轻轻的抓住了石小蕊的手:“这些年,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对赵理说起这件事,时间拖得越长,我就越不敢说,但是又怕哪天,赵理突然病发,有时候恨不能早早的就闭眼,也就不用再想这些事了。”
“好在我等到了你!我熬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等到了!”
赵老夫人的脸在夜明珠黄绿色光芒的映照下,看起来有点可怕。
不过石小蕊看了半天,感觉已经渐渐习惯了,而且顺利的话,再过个二十天左右,应该就能在自然光下看见赵老夫人了,那个时候她肯定就已经好多了。
赵老夫人说:“赵理这两天已经联系上我家了,我守了这么久、瞒了这么久的秘密,突然被他知道了,也算是有点如释重负,我以后也没有什么再瞒着他的事了。”
把这样重要的秘密瞒着自己的至亲,确实让人
心里不好受,个中滋味,也只有当事人能够明白。
石小蕊问:“我今天来的时候赵老板不在家,说是临时有急事出去了,莫非——”
赵老夫人笑道:“应该就是了。这些年,我的病情越发的严重了,也不敢让赵理替我写点什么,只能由着他自己写了,年年往家里寄一封。我常年不跟娘家人来往,也不跟赵理讲娘家的事,赵理从前还以为我在娘家过得不好,跟父母有心结,所以才嫁到外地嫁给他父亲的,所以这些年,他为了我,也很少跟我的娘家联系,这估计是多年以来他们头一次见面吧。”
石小蕊说:“解开了误会就好,现在有些事也还来得及。”
赵老夫人说:“希望如此吧。”她惆怅的说,“我大哥前些年就没了,可惜他没有等到这一天啊。”
石小蕊不知道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只要轻轻拍拍赵老夫人的手。
赵老夫人很快打起了精神,跟石小蕊说:“我跟我的几个侄子们也很久没见面了,只怕他们要认不出我了。”
她想了想,又笑道:“只怕我也认不出他们了。”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赵老夫人微微喘息了一阵,伸手
在床边摸索着,拿出一个下面塞着一粒烧着的细碳保温的茶壶,往茶杯里倒了两杯温热的茶水。
“石神医,你也喝杯茶吧,这是今年新产的六安瓜片,怕喝了茶水睡不着觉,我就淡淡的加了一点,虽说尝不出什么味道,到底比白水好喝,听我这老太婆唠叨半天,也辛苦你了。”
石小蕊接过杯子,连声说道:“怎么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