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冯呼了口气:“躺了大半天,感觉我都僵住了。”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走了几步,因为伤口在腰上,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撕扯的地方,不由的抬眼去看石小蕊。
石小蕊没看他,她已经掀开了老姜的衣服,去看他的伤口了。
老姜的伤口处有一点发红,情况比老冯想象中要稍微重一点,但也在正常范围内,这是因为昨天老姜的肉里挖出的异物更多一些。
石小蕊给老姜用淡盐水擦伤口时,老姜不但没有感觉有多疼,反而因为盐水是凉的,擦在伤口上缓解了伤口的热意,更觉得更舒服了。
石小蕊说:“你的伤口我也重新给你包好了。刚才我跟他说的你都听见了吧?你也一样照做。你们这几天也不用专门吃什么补品,好好养着就行了。”
老冯见石小蕊说完了,就慢慢走过来把老姜也扶着坐起来,他还是不适应这个纱布,好像摸着的地方是个炸弹一样不敢去碰。
石小蕊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就有点想笑。
她告诉他们两个,这个纱布用手碰碰并没有关系,但是他们的伤口昨天刚刚缝合,最好不要沾水和碰上脏东西,手上如果很脏也
尽量不要去碰。等过个四五天,外面的刀口长好之后就可以把纱布揭开扔掉了。
石小蕊说完之后,感觉他们两个放松多了,总算不像个机器人一样走路都直板板的。
石小蕊想想没什么好交代的了,就直接对他们说:“你们可以回家了,如果过两天伤口不好,比如红肿、化脓了,再来找我。如果不是很严重,可以试着用淡盐水轻轻擦洗。”
两个人都应了。
石小蕊想想他们从昨天起可能都没吃东西,就喊来珊夏,让她给他们拿几个牛奶馒头来,顺便再带一壶蜂蜜水。
不一会,牛奶馒头和蜂蜜水就拿来了。
老冯和老姜两个坐在病房外的桌子旁边,大口大口的都吃完了。
吃完了饭,这两个人有点踌躇的样子,互相使着眼色,但是谁都不先开口。
石小蕊奇怪的问:“怎么了?”
石小蕊这一问,逼得他们似乎立刻达成了默契,眼神交锋中占了下风的老冯支支吾吾的开了口。
“石大夫,我们两个的诊金……”
石小蕊就笑了,她还当是什么事呢。
“没什么,当时不是说好了吗,这个不着急。”
如果真是死要钱,她当时就不
会主动要求给他们做手术了,一看就是穷人,难道她还非得在蚊子腿上割肉吗?
老冯和老姜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石小蕊安慰他们说:“等过几天你们的伤口彻底好了,就没事了,那时候不就好找活干了?日子慢慢会好起来的。”
虽说不在乎这点诊金,但石小蕊并没有开口说要直接免掉,因为不劳而获是坏习惯,哪怕他们十年八年才能还上她的帐,她也不会去催促的。
老冯松了口气之后,仍然还有些发愁,他说:“石神医,我们到了这个年纪,已经算是老人了,哪里还能干什么重体力活呢?可是要说轻松些的活计,我们既不识字,也不识数,什么也干不了。”
石小蕊问:“那家里没有田地吗?”
老冯说:“有地。当年受伤之后不能当兵了,老将军还给我们出了点抚恤的钱,我们基本都拿来买了地,但是这些年赋税只高不低,田里的收成交了税只够自家人糊口,家里人口多了之后,慢慢就不够了。”
老姜叹了口气:“我家也是这样,风调雨顺时还好,至少还能吃饱,就是基本攒不下钱来,可是家里人生个小病什么的,马上
就入不敷出了。”
石小蕊是知道京城里物价比别的地方要高一些的,这几天粮价、菜价突然上涨,估计对他们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石小蕊问:“你们都是京城里的人吗?听口音还是有点不太一样啊?”
老姜说:“我们几个都不是京城本地人。”
石小蕊问:“那为什么不回家乡去呢?京城物价比较高,回家乡去说不定能过得松快些。”
老冯笑道:“我是小时候被骗来参军的,也不识字,也不认路,打了许多年仗,哪里还知道自己的家乡?不如就留在京城了,好歹将军还在。”
他说的将军就是秦老将军,看来他嘴上不说,但在心里还是把秦老将军作为一个靠山和依靠,不需要他实际做什么,他在那里,就能让心安定下来。
老姜说:“我们几个都差不多,不是不记得家乡了,就是在老家没什么亲戚了,既然这样不如就在京城留下来了,我们几个人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石小蕊有些唏嘘,她有点想帮他们,但是也不知道能帮他们做些什么,更不想让他们误会她是在可怜他们。
好在愁了一会,老冯和老姜
就自我调节好了,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之前更好了,以后的日子不出意外也能过的比之前更好,何必整天忧愁叹气呢。
两人找石小蕊写了欠条,因为不认字,所以按了手印。
石小蕊在他们摁下手印的刹那,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女版黄世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