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荀转头看向身旁的少年。
表情有些无语。
少年那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生的极为勾人,像是古神话里祸国殃民的妲己,眼尾上翘,眸中藏着探究。
即便是方荀脾性很好,也被贺随这一句话给噎住了。
眼角都跟着抽了抽。
“贺随,你该不会有被迫害妄想症吧?”
跟踪?
他当这是什么悬疑破案剧呢?
亏他想的出来!
贺随睨了他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才有被迫害妄想症呢,你全家都有被迫害妄想症”。
方荀勾唇轻笑了一声。
他笑起来的时候很是温文儒雅,只是此刻却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两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坐姿端正。
“我可没那么无聊。”
虽然他和贺随向来不对盘,但他们对彼此的秉性还是知晓一二的。
所谓亦敌亦友,亦正亦邪,他们之间的联系,还真是一句话很难说得清。
贺随收回了落在方荀身上的目光,薄唇动了动。
“哼,谁知道是真无聊还是假无聊。”
一生要强的少年,嘴上从来不饶人。
“……”
这个语气,这个眼神,让身为学校辩论队的主力选手方荀都怼不回去。
贺随的逻辑有时候就是毫无逻辑,像是山路十八弯,不按常规出牌,一不小心就带着人栽到坑里去。
方荀决定不跟这个臭小子计较。
他是学长,他要大度一些。
如此默念了几遍,才压下去心头那股想和贺随打一架的冲动。
不过他和贺随认识也算是有些年头了,两人经常斗嘴,却从未真的动过手。
按道理在贺随的眼里,可没有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大道理。
以往有人来挑衅,或者看他不爽,他都是直接用拳头教别人做人。
从来都是人狠话不多。
尤其是初中那会,贺随经常脸上身上都挂彩,校服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扯破买新的。
学生们忌惮他,望而生畏。
老师们不敢责骂他,只一次又一次的将他叫去办公室说教一通在贺随听来几乎都是废话的废话。
说教完以后,该逃课的还是逃课,该打架的谁也拦不住。
偏偏他还像是个无事人一样,整天挂着一副嘲讽的笑。
目中无人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有些欠揍。
方荀曾一度以为贺随是个非主流少年。
以打架为荣,实则是个大草包。
否则怎么会浑身都是伤呢?
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理有据。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这个人的。
在学校里,能被大多数人记住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优秀的天花板级别的学霸,譬如万年第一的方荀。
另一种则是特别差的差生,这种差不只是指学习成绩差,而是各方面都很差,除了外貌和家世。
倘若贺随没有一副好皮囊,没有显赫的家世,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这么引人注目。
即便老师们都在背后说他是问题学生,依然有很多小女生为他着迷。
他桀骜难驯,像是一匹野马。
家里若是没有一片大草原,可留不住他。
所以方荀对丛念很好奇。
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娇娇软软,成绩不错,性格不错,笑起来很可爱。
但怎么看都不像是贺随会喜欢的类型。
以往这样温柔的女生有一大把,跟贺随表白的时候都被他狠狠的骂哭了。
他还有幸遇见过几次表白现场。
莫不是小学妹有什么过人之处?
能让贺随这小子都为之折腰。
方荀偏头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少年。
贺随正闭目养神。
闭目养神是假,实则就是不想跟他说话。
这点小九九,他还是能猜到的。
奶茶店的音乐刚好在放一首青春电影的主题曲。
曲调悠扬婉转,歌唱的女生声音很温柔,很容易将人拉进学生时期的回忆里。
方荀曾经在初中的时候关心过贺随。
他比贺随高一个年级。
身为纪检部的重要一员,方荀对巡查纪律的工作一向态度认真。
某天自习课,他根据要求去检查低年级的上课情况。
走到某个班门口时,他特意往里面看了看,最后一排有个单独座位。
是空的。
崭新的书放在桌上,一看就是翻都没翻过的样子。
人却不在。
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也知道他肯定不会是去上厕所这么简单。
方荀在门口耐心的等了五分钟,没有人回教室,又去尽头的男厕所找了一圈。
果然没有少年的身影。
多半是又逃课了。
这是附中人人皆知的事情。
A班的贺随,在学校最常做的两件事。
睡觉,逃课。
于是方荀在记录册上,工工整整的写下:周二,贺随,早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