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启带浮月进皇宫,直接去了乾清宫的西暖阁。身着常服的皇帝正抱着手炉和一个身披鹤氅的男子聊天说笑,张公公将人带进来,皇帝便指着苏元启说:“弟弟,这就是朕的羽林司翊郎。”
陪皇帝说话的男子正是衡王,当年夺嫡政变中唯一给予皇帝支持的皇子,如今常常赋闲在家,进宫也只与皇兄叙旧,偶尔探望太后。
浮月却抓住了一个关键点:羽林司翊郎?“殷浮月”的前世记忆中,三皇子受宋峥挑唆逼宫造反,被皇帝身边的一股神秘而高强的力量一举拿下。
经过宋峥的调查,那股力量正是羽林卫,常在暗处协助明面保护皇帝的御林军。
没想到,苏元启不仅与皇帝父子相认,还当上了皇帝的贴身保镖,可能还是总管级别的。
后来宋峥便不敢拉拢苏元启,更害怕苏元启投诚太子。
一番拜见,苏元启毫不客气地表达了来意。
“皇上,臣已归纳整理好了档案卷宗以及情报消息,随时可遣人来取。想起宫中最近热闹,便带世交温家的女儿,也就是与臣有婚约的姑娘来见过圣上。”
皇帝是个精明人,一看便知苏
元启身边女孩的真正来历。听苏元启两三句介绍完了浮月如今的“身世”,他只是慢悠悠地呷了口酒,对衡王道:“温家离京城,倒是远哪。”
苏元启又道:“早些年国公爷游历江湖,与温家爷爷相交甚笃,这才有了孙辈的秦晋之好。”
皇帝一时语塞,不善的目光掠过浮月脸上。
浮月清楚,皇帝当然不喜自己与苏元启在一起。
苏元启就算不想恢复自己的皇子身份,皇帝也容忍不了他去娶一个身世不堪的女人。
毕竟在皇帝眼中,殷浮月是被丞相驱逐出府的,他当然不难猜到一定是浮月的血脉有问题。
苏元启微微侧身挡了挡,恭敬道:“皇上,臣另有一事启奏。”
听出是公事,皇帝点了点头。
“感念陛下恩德,臣的辛苦经营才有了今日硕果累累般的回报。臣听闻苏将军在为陛下招兵买马,尚有一笔空虚难以填补,臣自愿捐出三百石粮草,杯水车薪,但愿陛下不嫌弃。”
皇帝鱼尾纹都笑了出来。
“爱卿尚未成家立业,家底微薄,拿出这么多,倒教朕有些过意不去。”
“臣,不敢。”
“爱卿,真是太客气
了。这些时日爱卿为朕出生入死屡屡立功……”
父子俩客套了一阵,皇帝终于没再用嫌弃的眼神去看未来儿媳妇,主动叫上浮月过来问了几句。
问的无非是“家住哪儿”“家中几口人”“如今住在哪儿”这些常见于长辈口中的问题,浮月早就记熟了温家的情况,因此虽从未与温家人见过面,却一一对答如流。
皇帝不好再挑剔,便放他们离开了。
等到苏元启携浮月离开,衡王笑眯眯地对皇兄说:“这女孩不说话时,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站在元启身边。一看,就知道是个安分守己的姑娘。”
皇帝冷笑。
“那女孩一回京,就把丞相家里闹的鸡飞狗跳,现在自己娘死了,为难她的姨娘没了、庶姐去了佛堂,她都被赶了出来。你说,一个和敌人斗到两败俱伤的人,元启怎么就看上了呢?”
话罢又觉得不对味,斜了皇弟一眼,“什么元启?那是朕的昭儿!”
衡王汗颜,“皇兄,你前几天才答应皇嫂,不恢复这孩子的身份……”
皇帝心里更郁闷了。
那是他自己愿意答应的吗?
那是宋昭不愿意当皇
子啊!
在出宫路上,皇后宫里来了人请他们过去。浮月有些忐忑,苏元启见状,握住了她的手。
“我怕皇后娘娘为难你。”
苏元启为了皇帝不为难她,舍弃了那么多,那她呢?皇后若是存心与苏元启过不去,她能为苏元启做些什么?
当着宫人的面,苏元启轻轻抱了抱她。
“放心,现在不会了。”
皇后身边的女官带他们出了皇宫,去的地方是公主府。
东宫处处张灯结彩,宫人进进出出忙碌着什么,浮月一时好奇便随口问了句,那女官笑道:“皇后娘娘今日宴请了各家公子小姐来公主府赏雪。”
瑶安公主并不是是皇帝唯一的公主,也不是皇后所生的女儿。但是瑶安公主作为大公主,深得帝后宠爱,年纪不大,就在宫外有了自己的府邸。
女官带他们赴宴,出示的自然是皇后的拜帖,一路上碰到她和苏元启的仆人无不惶恐,看上去倒是滑稽。
他们连浮月和苏元启的身份都不知道,就因为看到了女官是皇后身边的人,连带着对浮月、苏元启多了几分敬畏。
离赏雪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女官直接引他们去拜见了
皇后。
恰好瑶安公主、太子都在,浮月看见他们,有些无措了。若是皇后姐姐一声“妹妹”直接喊了出来,太子和公主的脸色岂不是会很精彩?
“别担心。”苏元启低声安抚了句,他显然以为自己在怕皇后为难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