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那次浮月听到大姐的声音从池边传来,担心姐姐才过去看的。听说姐姐的小脚缠的又尖又小,走路并不十分稳当。
岸边的泥泞路,岂是姐姐能下足的地方?只是浮月没有想到,没找到姐姐,反而自己遭了殃。”
老夫人的声音隐隐带上了怒气:“你既然说听到了你姐姐的声音,又怎会找不到人呢!就这么贸贸然过去察看,万一自己有个好歹……”
直到那位殷三公子承明走出来笑嘻嘻地拍了拍祖母的手背,这位老人家才不往下说。
殷浮月别有深意地看了三公子一眼,乖巧道:“祖母不必担心。浮月自己在嵘州学过泅水,虽然那次在水中被水草缠住,但还是撑到了救援。
这次浮月跳下水,就是想将姐姐救上来。不过浮月的力气太小了,没有救上姐姐。但是,姐姐的丫鬟们都来的很及时呀,不仅立刻叫来了会水的嬷嬷,还请来了大哥。这才算没有出什么大事。”
殷承明眯起眼打量大房这位殷三小姐,察觉老夫人目光不善地看向蒋姨娘母女。
蒋氏多年来一直行事稳妥,横竖难挑出什么毛病,可是个让三夫人都
头疼的硬茬。
今天三小姐短短三言两语就让老夫人的变了脸色,什么时候难不成老夫人还开始对孙女上心了不成?
而大小姐殷萍芸自小缠足,缠出的一双小脚本就不适合走路,平日里就很少来这种有充满安全隐患的地方,怎么今天就突发奇想来到了池边呢!
明明屏退了所有奴仆,偏偏一呼救,大小姐的人就全跑出来、就像是早有准备一般。
相反,殷浮月带的婢女平儿,完全不知所措,跟个木头人一样。
蒋姨娘被老夫人冷冷打量着,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她已经没了再开口的心思。
嫡妹嫉妒庶姐的戏码,翻盘成了庶姐使出“苦肉计”栽赃嫡妹。
殷浮月再将那次事件提出来,就是要让老夫人看到,这不是第一次的谋划了。
事已至此,她哪里还敢为大小姐辩护。
若是再出声,只会让老夫人觉得形单影只的殷浮月更加可怜,殷萍芸更加可恶。
况且,蒋姨娘在赌,赌老夫人不会重惩大小姐,赌苏氏这个女儿殷浮月,也不在老夫人心中的重要位置!
此时的殷萍芸听到上次的事,又心虚又害怕,不禁大喊道:“
殷浮月,你信口雌黄,你就是嫉妒我与二皇子表兄更亲近,嫉妒我的东西都比你好,嫉妒……”
“没必要啊,姐姐。”
说着,殷浮月从怀中摸出一块雕工精致的和田玉佩。
她毕恭毕敬呈上给老夫人端看:“浮月不喜欢那些繁琐的首饰,戴的头重。二皇子表兄是个有心人,寻来一块好玉打造成这副模样,还送去山寺请了高僧加持,这才迟了点时间送来。
浮月没必要嫉妒姐姐,殿下都把我们当妹妹看待。浮月若是嫉妒,不过是羡慕姐姐有亲娘陪在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吧!”
这般懂事的话语,听得老夫人心头一酸。说起来当初是她把人送了出去,才让这个孩子没有以相府嫡女的尊荣长大,没有亲娘陪伴着长大。
可是回府那么久,蒋姨娘还不懂去照顾照顾三小姐的生活吗?
堂堂嫡女,竟然还穿着旧衣裳出席家宴,落到太子眼里,那就是她整个殷家亏待了她。
小孩子不懂争取,这些大人都不知道做些表面工夫么?
老夫人冷冷瞧着殷萍芸:“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殷萍芸用力甩开蒋姨娘,恨恨道:“殷浮月
跳下去,分明就是为了将我压在水里出不来!”
殷浮月挽起右手的一截袖子,“三姐,浮月是真心要救你。只是你抓的太疼了,浮月不得已松开。”
众人才看到,衣袖遮掩下的雪白手腕,竟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鲜红抓痕!哪样的闺阁小姐受的了这样的疼痛!
殷萍芸跌坐到地上,那确实是她挠出来的。
在水中时她又惊又怕,发现殷浮月靠近,自然会拼命挣扎。
看到殷萍芸这样的反应,殷承明第一时间看向了殷浮月。意外的是,他没有在那个小丫头身上发现任何的得意。
三小姐表面看上去悲痛,因为真心想救姐姐却被挠伤,眼眸中却没有一丝的波动。
老夫人的脸色已经沉到了底:“今天的事就是个意外,瞧把大小姐给吓的,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掉下去的了。
双足迈不过坎坷,还不懂不去的道理么?以后好好看着大小姐,包括其余的小姐。这等危险地方一定不能让小姐们靠近了!”
蒋姨娘白着脸俯身允下,见女儿还在愤愤不平,拽着她一起给老夫人叩首。
“夜色太凉,来人!送大小姐、三小姐回自己院子梳
洗休息,明日请来大夫上门诊治。”
最后老夫人一句话,将此事盖棺定论。
就算是殷萍芸设计陷害,老夫人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进行处置。
一旦处置,就不是在变相证实大小姐陷害嫡妹的恶劣行为么?
一群人各自散去,太子才从阴影处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