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浮月,十五岁出嫁的时候,只能说字迹写的端端正正,模样遗传了苏氏的水灵清丽,在读书人的诗词里她就是一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为了配得上宋峥,她后来一直在多么努力的练习。
不过乐曲技艺方面实在是没天赋,缠足的痛苦又让她跳不动,她就在书画上下了苦功。
现在的字迹确实要好看许多,却与那个人的字实在太像了。
她实在想不通,前世为何会让宋峥来教自己练字。
如今写出来的字,不管怎样去纠正,都逃不过宋峥的影子。
将这沓字稿交给繁星,指尖触电似地缩了回去,“烧掉。烧干净点。”
繁星忍不住低头看了眼:小姐写的是什么字?
她是识得几个字的——隐约能看出写了许多的“雪”“林”“昭”字,可是,满篇字迹胡乱交叠,几乎糊成漆黑一团,连不出任何一句话,实在教人难辨!
梧桐并不识字。
她和繁星一起捧着字稿退下去后,忍不住问道:“小姐什么时候练了新字体?”
“新字体?”繁星脑中灵光一现,这才想起过去小姐的字,写的端端正正、稚气可爱。
如今这些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字…
…回想起主子吩咐事情时平静的外表,真的是她写出来的字吗?
她偷偷附到梧桐耳边问:“梧桐,你最近觉不觉得——不!应该这么说,自从那次落水之后,小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啊?”
繁星自知失言,慌忙推着梧桐往前走:“不、不对!看上去气质大变,可是相处下来又分明是那个人。但是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快些毁了这些字稿,若是有心人看到,难免对小姐不利。”
两人急急地走掉后,躲藏在暗处的身影从院子里飞快地跑了出去。
朱阁绮户,雕栏画堂,大姨娘住的就是曾经大夫人住的晴云院。
杨嬷嬷挺直腰背一路走进蒋姨娘的屋子,就哈着腰行礼。
蒋姨娘屏退了左右,问她:“这么快就有好消息了?”
杨嬷嬷将线人听到的繁星梧桐对话说来,一字不差,蒋姨娘一听,笑道:“果然是好消息。”
“到老夫人面前提上一嘴,再去嵘州寻些证据,这还不能定她一个冒充丞相女的罪名!”
蒋姨娘嗤笑:“不过是字迹发生了点变化,老夫人会信?”
杨嬷嬷道:“姨娘,再捏造些证据,总该教老夫人怀疑
吧?等大小姐的婚事一定,偏院那位也就该……”
说着,做了一个刀抹脖子的动作,“届时总有办法加在三小姐身上,十二年前,苏氏犯病的‘起因’就是这个女儿。”
“虽说下了一番工夫让老夫人疏远三小姐,可是大夫人却还是动不得。苏家那位的关系好不容易打点好,一不小心就会连累到我的萍儿啊!”
“都推到三小姐身上不就行了?再说,姨娘,为何非要盯着苏家?又不是没有别的人选,偏要去费尽心思讨好苏家作甚?”
蒋姨娘叹了口气,道:“别看殷、苏两家关系闹僵,殷丞相和苏将军的关系并不差。若不是两家的老夫人执拗,区区苏氏母女,岂会让两个家族反目成仇?”
“老夫人的大寿小寿,苏家可都没派人来……”
“所以啊,两家都需要一个过得去的台阶下,我不能让三小姐成为这个他们和好的借口。”
蒋姨娘捏了捏眉心,“可是苏将军十分看重这个外甥女,我拿这个三小姐是真的为难啊。不如慢慢来,先把萍儿嫁过去。还怕苏家拎不清外甥女和儿媳的份量?”
“姨娘好打算。可是这个消息,难道就这样舍弃不
用?”
蒋氏冷笑:“区区字迹算什么?重要的是,她的贴身丫鬟产生了怀疑,由此可见三小姐此人确实发生了较大变化。以前她刚进府时,我们不都以为她性子软弱,轻易就被萍儿骗去了池塘边、被推下水么?”
“那次还是姨娘‘提点’,让她不带自己嵘州的婢女出门。”
“还以为只要这样吓一吓,就能把控住这个嫡女了。没想到前阵子苏家的老四老五专门为她登了门,大公子的态度就转了好大个弯。”
蒋姨娘眯了眼,“你说到底是她藏得太深还是……真的换了个人?”
杨嬷嬷道:“那到底是……”
“咱们得好好利用利用,把狐狸尾巴试探出来。切记,不许惊动大小姐。”
蝉鸣声一天天聒噪了起来。六月初,二公子和三公子从书院回来。
看到两个孙儿回家,老夫人高兴得很。
待他们休整好,就择日办了家宴,定在大孙子读书得空的时间,想着儿孙们陪着自己高高兴兴聚一次。
殷浮月梳洗妆扮好赶过去时,其余姊妹已经到了。
坐在中间的殷萍芸今日打扮的最为光鲜亮丽,穿着件湘妃色丝绸褙子,头上别了满满的珠钗,素
白纤手悠然晃着金丝团扇,见殷浮月进来,便起身款款走过来,嫣然一笑:“六妹来的可真迟,罗嬷嬷准备的一些嵘州风味的糕点,都教我们吃完了。”
殷浮月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