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公羊王府的人沿途护送,端木敬很顺利地到了边关。踏上厥国的地界后,他便直奔白山郡的穆丹青大营。
厥国的北伐大计,除端木玉外朝野上下仅四人知晓全局:胥潜梦、端木恪、穆丹青和端木敬。
依着先前的谋划,大军北上之前厥国要先外联冼马、沙陀、雪国,内分公羊王府、皇甫王府及大华江湖势力,再快也得两年才能功成。然,夏承焕突然引兵围若州及冼马国渐渐显露亲近大华的痕迹,令端木玉不得不加快步伐了。
其时各国财政皆不宽绰,稍微偏远州郡的道路多有堵塞以致讯息不通。由南往北,自东而西传一个军报,前后用上一两月也不稀奇。所谓兵贵神速,又道战机稍纵即逝,是以端木敬离开若州前,端木玉也并未给他下明令,只说穆丹青的大军择机北上,直攻楚南将军府所在的楚州大营。
这是出其不意的打法,既出大华之不意,亦出厥国上下之不意。
临行之夜,端木玉于卧室之中谓端木敬道——
“厥国北征是早晚的事,虽说我们眼下并未完全备好,但大华又何尝不是?苍生郡远离都城,公羊家私养那么多将兵,要说没点野心,骗谁?”
“战前,我们一定要拉拢公羊洵,白衣军还得由他来制衡。夏牧阳的死,大华朝廷不可能不知情,夏承灿肯定知晓此事与公羊王府有关。对公羊洵而言,白衣军就像一把随时可能刺向自己的利刃,不仅要时刻提防,最好是能毁得一干二净。”
“你先去找公羊洵,他要甚么,厥国能给的都可以给!这时候,我们必须诱他反,他若下不了决心就以害相胁。叫‘千里眼’在大华朝廷内外、市井各地散布公羊王府已与厥国结盟的消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把事情透露得详细一些,假的也要让人们相信是真的。呵呵,屁股下有个火板凳,我就不信公羊洵会坐得住!”
“办完这件事后,你要马不停蹄地去找穆丹青,让他做好战备,择机领兵北上。依我之见,大军应先由坦州往东北,避开白衣军所在的庇南哨所朝楚南郡扑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北伐之业不可一蹴而就,这一次,我们要先灭了他的楚南军!公
羊王府在旁虎视眈眈,夏承灿担心他们出兵合围,想来不会轻举妄动。”
“当然,他要是引着白衣军迎战那就更好了。若有机会与穆丹青联手剿灭白衣军,公羊洵定欣然应允。白衣军战力虽强,但公羊王府与穆丹青部合力也一定可以将它们一举灭了!哼,他们屠戮北邺二十几万百姓,这笔账终究是要还的。”
想起自己肩负的重责,端木敬布满血丝的眼又冷厉了起来,裹紧袍子,扬鞭狠抽马臀,领着一小队人马迎着寒风向南疾行,很快便消失在烟雨迷茫处。
... ...
梅远尘、云晓漾、恨红尘三人赶到汉州时,天已暗透。戍卫见梅远尘亮了身份虽是将信将疑,却还是带他来了右军帐外,在那里,他见到了一个熟人:左益迁。
端木澜派人夜袭都城重宦府邸,使二十一位一品大臣折损了五位。而这五位大臣中便有一个是兵部部首——左思平,也就是左益迁的父亲。
“远尘公子,你怎来啦?”烛光虽暗,左益迁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梅远尘,急忙放下了手里的档牍行了过来,笑问道,“公子怎会来此间?”
见梅远尘身后还有两名女子,只对云、白二人点头示意,并未过问甚么。在其看来,她们能随梅远尘来此,自是他亲近之人,实不宜多问。
当初左家发丧,夏牧朝带着夏承炫和梅远尘到左府吊唁,梅远尘便在那是认识了左益迁。而后的时日,二人也偶有一些往来,是以也算得上熟识。
夏承炫登基后对颌王府上的旧臣大加恩赏,唯独不曾赏过梅远尘,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远尘是父王的义子,我的义弟,是颌王府上的公子。所有我的东西,皆有一半是他的,我如何赏他?”
他那话是在勤政殿对着一殿的文武大臣讲的,很快传遍了朝野上下。是以梅远尘虽未承袭任何爵位,也不领任何朝职,却有着不亚于亲王的贵重。
左思平故去后获永华帝追封“五方侯”,年仅三十二岁的左益迁承袭了不世伯爵的爵位。父丧过后不久,便被端王安排去了兵部履职,如今已是从三品的兵部员外郎。此次奉旨来若州,领的是神哨营右将
军之职,为夏承焕的副手。
“左将军,睿王在此间么?我有急事找他。”梅远尘心中有事,不想过多寒暄,径直说明了来意。
夏承漪命在旦夕,他是一刻也不敢耽搁。
“睿王殿下在中军帐呢,你找他,我这就带你去。”左益迁点了点头,正色回道。
依着军制,寻常官员见军中主将是必须经由亲兵通传的,至于见不见,在主将个人。左益迁显然没有想让亲兵通传的意思,侧身行开半步,领着三人直往中军帐。
离着中军帐还有三十余丈,梅远尘的脸突然阴沉了起来!
自练长生功,他的耳力与日俱增,此时数十丈外人言可察,十丈之内落针可闻。适才努耳细究,竟听到了最不想听的事情。
“你们给我听好了,我们此次所来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