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思源济世之才天下广闻,世人多以其为大华第一能臣。
然,知其好武者,世间不过一二人尔。
云鸢初授武时曾言:“少爷,你资质极佳,乃我生平仅见,若潜心习武,未必不能成当世一等一的高手。”
以至于,后来梅远尘随他习武时,差点没把他气背过去,几番摇头轻叹:“唉,想来梅家的天资都聚到你父亲身上了,累得你这般难以开窍。”
可惜,梅思源虽有向武之心,根骨亦佳,却终究未能踏入武道一途。
梅晚亭死后,梅家失了顶梁柱,很快便没落了下来。
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他不得不肩负起这好大一家子的生计。
一来,梅家并未在都城置办产业,家里除了现银便再无其他资物;二来,他性子有些腆,也不想去街市做买卖营生。
最后只得请梅晚亭的几个友人帮忙举荐,做了个末品小吏,也算进了仕途。
做了几年的小京官后,梅思源被调去了清溪郡,在那里一待就是十年,总算坐到了郡察司的位子。
为官这十六载来,无论在甚么位上,他历来都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唯恐事不能尽。心思和时间花在了政事之上,武功进益自然就不那么快了。此时,他的武功比之傅惩略胜,与云鸢相较却颇有不及,实算不得甚么高手。
湛通一行人带着百里思等女眷向侧门行去后,梅思源也拿出了久未出鞘的佩刀,大吼一声“众府兵,随我杀贼!”便带头快步冲向了前院。
... ...
湛通等人还未到侧门,便看到了守在那里的六十几个黑衣人。
三十三对六十几。
人数虽不占优,但武功上他们却要远强于对方,是以,几个老头对视了一眼,便拔出了兵刃。
“止字辈弟子和亲兵留下保护女眷,余者,随我等杀敌开路!”湛通朝后冷喝一声,便执剑杀入了敌阵。
胡郗微料定梅思源当会趁隙把眷属送出府去,是以,提前带人守在了这里。他得到的死令是:将盐政司府上下一干人等灭尽,不可留一个活口。
“我有心放你们生路,可惜... ...” 湛通的武功在真武观湛字辈的道士里面算是中上的,至少可排前十之列。胡郗微已看出他是此间首领,见他执剑冲杀上来,二话不说便迎了上去。
两队人见状,自然纷纷拔刃厮杀了起来,一时间,刀剑相激之声四起。
交手三十几招后,湛通、胡郗微皆不由得暗暗心惊,均想:“此人武功竟如此厉害,我倒是有些托大了。”
胡郗微年轻的时候在执金卫中已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这也是夏牧朝请他替自己做事的重要缘由。
筹建百微堂后,夏牧朝送了一本罕有的刀谱给他,苦练近十年,胡郗微的武功自又精进不少。
然,与湛通交上手,却发现自己竟占不到半点便宜,神情不由凝重起来。
湛通的真武剑法已练了三十几年,可谓熟稔至极,一招一式攻守并重,两百余招后,胡郗微便知自己未必能胜。
“今夜可不是江湖人比拼武艺,费时和这老道斡旋非坏了大事不可!”胡郗微越打越心惊,逐渐转攻为守,心里思忖着制敌之法。
盐政司府一方,除湛通之外,还有湛成、湛觉、云鸢三个高手,且云家兄弟、傅家兄弟和顾一清几人的身手也明显胜出一般黑衣死士甚多,两方厮打开后,竟呈僵持之局。
百里思死死盯着与湛通对打的胡郗微,眼角渐渐眯了起来。
... ...
“杀~~~!”
梅思源很少动兵刃,今日出手却毫不留情,一把柳叶刀在他手里已成了杀人之利器。
这近半个时辰,他砍杀的黑衣人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身上沾满了他们的鲜血。
不,还有他自己的血。
梅思源虽杀了十几人,自己也已多处受伤,背上、胳膊、大腿上各有一道狭长的伤口。
它们都是黑衣人的离别钩留下的。
“大人,你快些走罢!”贺荆冲到他身边,哭着吼道,“我们三百多个兄弟豁出去命便是为了保住你,你若有个好歹,他们便白死了!”
梅思源骤然觉得心脏一紧,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把。
“府上护卫竟已死伤三百多,所为者,只是挡住贼人,保自己一命。”
“为我梅思源一人,竟要搭进去这么多人命... ...他们可都是大华人啊!”
他本良善,从无害人之心,不想今日却连累两方数百人为自己死战。念及此,悲从中来,忽然心灰意冷,隐有求死之志。
“大人,你快走啊!我们顶不了多久了!”贺荆含泪吼道,“快走!再晚便来不及了!”
黑衣人还有一百多,府兵和神哨营加起来却不及三十,且这不到三十人各个负伤,无论怎样看,都已看不到胜机了。
“这边留下五十人收尾,其余的随我去侧门。”一黑衣汉子跳到战圈外,大声对一众黑衣人道。
此间兵刃相激之声不绝,若不这般吼叫,隔得远一些的,根本甚么也听不到。但他这般叫法,不仅黑衣人听到了,梅思源等人自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