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国主君亲涉敌国腹地,听起来多少有些阴谋的意味。
知道三人所提竟是这样一个要求,虞凌逸的脸色瞬时变得很不好看。
若是由着自己的想法,他现在一定会说“绝对不行”。
在虞凌逸看来,厥国北征大计的关键是端木玉本人,其他的军资、人马、情报甚么的不过都是些外力。即便没有徐家的兵马,没有摘星阁的情报,没有通兑钱庄的银钱,只要有端木玉坐镇,厥国与大华一战便胜券在握。
拿端木玉的安危,去换徐、安、陈三家的效忠,绝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或许应该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东西能拿来换厥国皇帝的安危。
“徐先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甚么?”虞凌逸紧盯着徐啸钰,皱眉冷哼道。
听出了虞凌逸口中不容商量的语气,徐啸钰气不打一处来,与他对视着,大声斥道:“我们三家可是准备豁出数万条人命与厥国谋事,若不能亲见谋局之人,如何心安?如何跟族里的老老少少交待?厥国既想北征大华,难道主君竟连来一趟故土的胆量也没有么!”
“嗡~~~”
虞凌逸终于忍不住,拔剑出鞘,厉声喝道:“放肆!”
... ...
永华帝的病情宫里虽一直未对外透露过,然,明眼人都知道他定已是不行了。若非皇帝病入膏肓,端王也不敢朝堂摄政,皇宫也不至于换防戒严。
夏牧炎眼下已是皇长子,又是六个皇子中唯一的亲王,加上其母胡皇后的位分,一旦永华帝殡天,他便可直接接位为皇。
若是夏牧炎身死呢?
几个皇子都是寡王,这皇位便是给他们坐,他们也不敢坐。
能争一争的就只有夏承焕、夏承灿和夏承炫这三个有根基的亲王世子了。
“临危登基?”
冉静茹细细思量了许久,也觉此事倒也很有可能。
“承炫一早便出了门,想来就是去联络那几家了。三王虽相争多年,倒也不曾结下多大的怨恨。若是颌王府在这紧要关头出了大力,他们血仇得报,或许真的愿意支持承炫登基也说不准。”
“这个张遂光能手握如此多极隐蔽的物件,绝不是个寻常的江湖帮主。他甚么也不要,只要王府的一个把柄,定然是想着以后要挟承炫替他谋事。此人野心不小,被他握着把柄也是遗祸无穷... ...”
这一忖度便是一盏茶的功夫。
“你想要甚么把柄?”冉静茹终于打定心思,跟他做这个交易。
她要杀夏牧炎报仇!
她要推夏承炫夺位!
只要能成此二事,便是饮鸩止渴又有何不可?
“你想要甚么把柄?”冉静茹再次问道。
... ...
听说夏承炫来了,夏牧舟很讶异。
十八年来,夏承炫去端王府的次数仅有两次,一次是三年前,另一次是十三年前。第一次是端王的甲子寿诞,第二次是端王做七十大寿。
“现在这个时候,他过来做甚么?”
夏承炫进府后第一件事是去看端王。端王是他祖辈,又是授学的夫子,知他病重,便是自己再忙也要先去看过。
听报过来的消息,端王是病重的,甚至都说他“油尽灯枯”,“朝不保夕”,没想到的是,夏承炫走进端王的房中时,他是坐着的。
能独个坐着,而不是躺着,可见他的病绝没有外界传的那么严重。
“端夫子!”夏承炫自然而然地唤了出来。
依礼,他原当称呼端王“皇叔祖”的。
“坐罢!”端王指着床边的锦凳谓夏承炫道。
他此刻脸色红润,比之在院监授学时也没甚么两样。
“你今日是来找我的么?”
老实说,夏承炫不知道端夫子的病情好转地这么快,他今日原本是来找端王世子夏牧舟的。
“夫子,我今日是来找王叔的。”夏承炫轻声回道。
三王争储多年,端王府向来持中而立,各不相帮。但他不相信,到了此时,端王府还能置身事外。他今日来,唯一的目的便是要端王府加入到自己的阵营。
一旁的夏牧舟插话道:“承炫,有甚么事你直接对父王说就是了。”
夏承炫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又盯着端王,言道:“只怕耽搁了夫子歇息。”
端王虽能坐着,脸色也不错,然,他终究尚在病中,且也过了古稀之年,多歇息着些才好。
“牧舟,去外面看一下。”端王点了点头,谓夏牧舟道。
此举自然是提防门外有人偷听。
“我现在已无大碍,有甚么事,便说罢!”
昨一早端王倒下后,悬心、悬宁都给他把过脉,的确是体虚乏溃、精元耗尽,已是油尽灯枯之象。府上眷属听到这一噩耗,皆跪伏在地,以国家大局求悬心施救。
只是悬心洗髓经内功未臻至境,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
一旁房中的悬宁大师可是甚么也听进去了,这时哪里还会因悬月之死对端王有半点不忿?他在里面静静听着夏牧舟言及时下危局,乃知端王之所以到此油尽灯枯的地步,便是连续二十日昼不能息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