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干,菜吃完,面摊老板口中的巨鹿巷往事也就开始了。
三百二十九年前春,朝廷攻破了前朝最后一个皇室子弟巨鹿王所在封地——巨鹿城。
朝廷攻占巨鹿城后四下追剿前朝余孽,为邀军功,一些将兵便滥杀百姓充数,以至有很多清白人家平白被害,惨不可言。
巨鹿城中有一个木姓的富户,担心被乱势波及,便携着眷属亲族数百人逃离了开去。数百人一遁逃便是两千多里,最后落脚在樊西郡的一个远僻小镇——乾水寨。
乾水寨原本仅有千余人,民生极其艰苦。这木姓数百人到此后,很快便成为乾水寨的第一大家族。后来大华皇帝颁旨,境内所有段姓、木姓必须改为他姓,否则格杀勿论。
不得已,木姓族人只得改作了他姓,有的改姓了安、有的改姓了陈。自那后,两姓人便在此落地生根,繁衍生息。
因木姓族人祖祖辈辈皆在巨鹿城生活,是以,在乾水寨扎根后便自然而然地带来了巨鹿城的影子。
安姓和陈姓族人聚居的那条巷子,被取名叫了巨鹿巷。
不知是谁开起的一家酒坊,卖的酒是浓浓的故乡味,于是这种酒被唤作了巨鹿酒。
... ...
三百二十几年后的今日,乾水寨蜕变为了今日的乾水城。
三百二十几年后的今日,巨鹿酒已成为乾水城的迎宾酒。
三百二十几年后的今日,安姓早已成为乾水城第一大姓。
可惜的是,不知因何缘由,同为木氏一族分支的陈姓却逐渐凋零,沦为了乾水城的一个边缘姓氏。
面摊老板讲完了这些由来,便醉倒在了餐案上,呼呼大睡起来。
他们刚才喝的,便是巨鹿酒。
木姓?
陈姓?
安姓?
“原来如此!”听了这般由来,虞凌逸终于恍然大悟,“想来当年巨鹿王给端木氏先祖写信时,木氏还未改姓。后来,大华朝廷对前朝的仇恨迁怒到了段姓和木姓人身上。木姓族人不得已改姓了安和陈,现下乾水城中的安姓及陈姓族人便是木氏的后代,也就是当初巨鹿王及其下属的后人了。而此时城中的木姓人,却是后来两、三百年间陆续外迁进来的... ...”
念及此,他急忙从怀袋中取出一信封物事,小心翼翼打开来看,见这份古旧书信的末尾用了巨鹿王的印章,赫然便是:巨鹿王端木承安。
“啪!”虞凌逸重重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大呼道:“原来如此!决计错不了了!”
名满天下的摘星阁阁主安乌俞便是巨鹿王端木承安的后人!
大华第二武林世家安家便是厥国端木氏的一个分支,安家的人体内流淌着的极有可能是厥国皇室的血脉。
“哈哈~~哈哈!”虞凌逸禁不住大笑起来,“小二,再来一坛陈酿的‘巨鹿酒’!”
... ...
“你疯了?”安如庆厉声斥骂道。他神色肃穆,半点玩笑的意味也没有,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与其说生气,不如说担心,他很担心徐簌野会把这事搞砸了。
“这种事情上,你如何敢弥此大谎!倘使日后张遂光、易麒麟、云晓濛知你拿他们消遣,你哪里还有好果子吃?”安如庆恨声骂道。
徐簌野轻轻笑了笑,并不答话,也不去驳斥。
的确,此事是自己太过轻率了。或许,这便是大伯、二伯和父亲口中常说的小聪明。
论资质,徐簌野是徐家公认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
论武功,徐簌野才二十六岁,便几乎与二伯徐啸石旗鼓相当,徐家后辈中无人是他的对手,甚至排第二的徐簌功也远不如他。
便是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子,在家族中的地位却一直不如他的堂兄徐簌功。
说起缘由,便只有一个:他太聪明了,古人常说聪明易被聪明误。
今日在凌城斋初见张遂光,徐簌野便知自己绝无可能劝服他答允在若州开武林大会,于是便临时起意,把他的几个对手抬了出来。 言外之意不过是“你的对手可都答允了,你为何偏偏不允?是在顾虑甚么?未战先怯了么?”
张遂光在江湖上声名如此之盛,争夺武林盟主之心人尽皆知,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示了弱。徐簌野料定,一旦张遂光听了自己的话,便是再不情愿,也定会应允下来。
然,此事有一个致命的漏洞:他向张遂光所说是假的,是欺骗,是谎言。
一旦事发,后果于徐家、于徐簌野都绝不会好。这是铤而走险的一步,利则利矣,其害也甚。
以张遂光的行事风格,自会派人向易麒麟、云晓濛核实此事,若想事不败露,徐簌野必须在这之前让易、云二人真的答允把会盟之地定在若州。
此事又岂易为?
安如庆看着徐簌野不停地轻叹、摇头,见他似乎也沉静了下来,乃道:“易麒麟及云晓濛今一早便出城往西了,此时已走了四个时辰。一会儿你去牵我的马,赶紧出城,路上少歇,或许能在明日天亮前追上他们。至于追上后该如何办,我就真的有心无力了。”
作为江湖人,常年在外奔波,马便是最常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