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花老夫人拉着花老爷便悄悄哭了一场。她本以为自己给儿子精挑细选的人该是最好的,没成想对方竟然心中也想要更好的。花满楼的眼盲,在某些人看来便是身有残疾, 是瑕疵。
花老爷拍着老妻的背, 轻轻叹了口气, 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七童这般好,总会遇见懂他的人的。”
与此同时, 花满笙在屋里同妻子说着今日的事。他将儿子抱在怀里,同刘氏气呼呼道:“那个方家当真是欺人太甚,七童的情况他们也不是不知。既然叫了人来,断没有临时又戳人痛处的,当真是可恶!”
花跃齐半梦半醒间,忍不住哼哼了两声。刘氏忙掐住他的胳膊,示意他声音小点。随即又亲了亲他的脸颊,安慰道:“那些只瞧表面的人, 越早暴露越好, 免得他日娶进门了家宅不宁。再说了,我瞧七弟没有那个心思,这事黄了未必不是好事。”
得了夫人的宽慰, 花满笙总算气消了些。可是第二日起来,听到花满楼说要搬出去住时, 对方家的不满可谓是到了极点。
“老爷, 怎么能答应七童一个人出去住。这叫我……叫我何放心得下。”花老夫人又气又急,忍不住拍了桌子。
花满笙虽未说话,可是望着父亲的眼神满是不赞同,心想:好在如今在家的只有他和七童, 若是其他兄弟知晓了,只怕能将老爷子的耳朵念得发烫。
花如令拍了拍妻子的手,看着自己的五儿子叹道:“七童决定的事,就算我反对,他不会改变主意的。我们作为家人,该做的是尽力帮助他,非要他来迁就我们的心情。”
说着,他看向自己的妻子,问:“若是今日提出要出去住的是老六,会此大反应吗?”
花老夫人愣了愣,轻轻摇头。她那六儿子自小便是闲不住的,成天往跑,天半月不来她习以为常。可七童……七童他不一样。
就像看出了她的想法,花如令缓缓道:“是呀,我们谁都觉得七童不一样,谁都待他较常人更关切。可那当真是他想要的吗,若真想要,他小时候便不会为了常人一般生活而苦练自己的听觉和嗅觉了。”
想起清晨七儿子同自己说的话,花老爷真是又欣慰又愧疚。
“孩子大了,总是要飞出巢穴的。七童他从来不曾被自己眼盲打败,我又怎能先败给了那些还未发生的事。”
有了花老爷的支持,花满楼要搬出去独居的事就这样定下了,整个花家几乎都为这事忙碌起来。不足半月,江南便多了一座楼,名曰百花楼。
昨夜,热了大半月的江南终于下了一场雨,将江南人士心头的烦闷浇灭了不少。楼上,萎靡不振的花草饮甘露,浑身透着一股水灵的喜人劲。
少女蹲着身子,正用手帕擦拭花盆旁被雨水溅出的泥点,远远瞧去,说不出的温馨美好。陆小凤悄无声息地卧在另一侧栏杆上,翘着二郎腿瞧得毫不遮掩。
直到少女擦到第五盆时,陆小凤终于忍不住了,翻身下栏杆,凑到少女跟前嬉笑道:“话说我这样一位风流倜傥的大侠在你眼前,小眉儿是真瞧不见,还是故意不想搭理我……”
话还没说完,一根沾着泥土的指头已抵住他的眉心,将他向后推了推。少女一双杏眼滴溜溜望着他,满满都是无奈。
“陆大侠,每次都不走正门的毛病该改改了。下次去了别人家里,指不定就被人当成梁上君子给揍一顿。”
陆小凤听罢哈哈一笑,顺势向后倒去,躺在露台上不甚在意地道:“若是我被人当成梁上君子给揍了,只怕还要请你家少爷来赎我。不知那时候,小眉儿可要同来?”
这话说得颇为无赖,偏偏自他嘴里说出后,又无半点轻薄之意,反凭添不少洒脱与信任。阿眉知自己嘴上功夫没他厉害,不同他理论,起身就去擦另一侧的几盆花。
临走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绣着青荷的绣鞋猛地就往陆小凤的脚踩去。陆小凤早防备着她这一招,迅速将脚收回,笑盈盈道:“这一招都用多少次了,小眉儿你就不能换点新的报复方式吗?”
从前在花家,每次惹她不高兴,她都会趁他不注意狠狠踩上一脚。是以方才对方一站起,陆小凤便猜到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正当陆小凤为自己的机智洋洋得意时,一张帕子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