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座之后,孟昭便陪坐在方小侯爷一侧,其余的南安郡城大大小小家族子弟分列四方,人数不少,但比起之前的嘈杂喧嚣,安静的多。
方小侯爷似乎是来到陌生之处,少见到熟人,故而见到孟昭这个曾经在玉京城一同吃过饭,喝过酒,划过拳的熟面孔,格外亲近喜欢,嘴巴嘚嘚不停,像是倒苦水一样,将自己在玉京城受的苦倾吐一遍。
什么早起点卯,睡眠不足了,什么外出喝酒,结果陪酒姑娘被某某皇亲国戚给抢了,什么与内廷侍卫同僚不睦,结果被人修理了……
听得孟昭头都大了,不过还是得露出笑脸,随时附和,偶尔听到莞尔之处,也觉这方小侯爷是个妙人,虽有些豪门贵族子弟的浮夸之气,但也不失为一条直爽汉子。
自顾自倾吐苦水之后,方小侯爷将眼巴巴的看着孟昭,问道,
“孟小四啊,我都说的这么多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该说些自己的事情了?
回到孟家后,有没有不适应啊,家族人有没有欺负你啊?最关键的,自家产业有没有被不良亲戚霸占啊,若是有,你尽可以告诉小爷,我替你做主。”
边说着,边极为用力的拍着胸脯,他闲来无事喜欢听人说书,唱小曲,看多了狼心狗肺,为了利益罔顾人伦亲情之人,所以就寻思着孟昭有没有难处。
孟昭还没说话,孟希已经瞪着十分无辜的眼睛插话道,
“小侯爷,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家老四回来后,那在府中可是相当得宠,我爹,我三叔,对他更是看重,接连几次大事,都是交给老四去办,哪里会欺凌他?”
他话刚说完,旁的有人便随声附和,甚至连孟昭近期看得几件事都一一讲述出来,多有添油加醋。
明明是孟昭暗中算计,先削弱史思明武功,封了他后天大成的功力,而后又有心算无心,先佯装不耐久战,等对方上钩,这才将其击败。
在一些人说来,便成了孟昭刚勇绝伦,三招两式以孟府赤旗令并伏魔大手印将史思明打的口喷鲜血,一路飘红,差点死在孟昭掌下。
天知道孟昭什么时候学了伏魔大手印这等掌法绝技,他自己都不清楚。
再有沈天赐看重,其实人家也就是提了一嘴,在这些人嘴里,就成了对孟昭的习武天资赞不绝口,认为他未来有望宗师,赶超先祖孟神通。
更离谱的是与胡百万一事,明明是自戕而死,传言却成了孟昭凶恶狠厉,生生在胡百万面前撕了他的儿子胡应明,再以胡应明的头颅作饵,趁胡百万不备,将其毙杀,死时身喷血雨,惨不忍睹。
三件事越传越离谱,孟昭听得脸色发黑,眉毛跳动,隐隐气的七窍生烟。
不过方小侯爷却听得津津有味,眼睛愈发明亮,后来更是佩服的连连击掌叫好,转头对孟昭道,
“行啊,孟小四,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等能耐,在玉京城时就属你最闷,看起来平平无奇,想不到回家后如此短时间,竟干出这么多大事,了不起。”
孟昭没好气的瞪了眼刚刚添油加醋的周家公子,苦笑回道,
“小侯爷谬赞,刚刚周兄所言多有夸张,我不过使了个巧计,这才占了史少侠的便宜,当不得真。”
然而,他话刚说完,另有一人却不乐意了,停下拨弄腰间白玉葫芦的手指,正色道,
“孟兄此言过谦了,数日之前,咱们在雨竹轩品茶论武,郑某领教孟兄的赤旗令与指法绝技,钦佩不已。
纵我出手,也未必敢言必胜,我那师兄输给孟公子,并不稀奇。”
这家伙简直是棒槌,私下里也就罢了,在如此场合,如此多人耳目之前,仍不忘打击自家师兄,若是叫他师傅明霞知道,非得抽他大嘴巴不可。
不是不能有家丑,而是家丑不可外扬,这家伙直接将师兄弟之间的龌龊给摆到台面上了。
不过,此言一出,倒是让在场不少人心内生疑,看着孟昭更多几分凝重与忌惮,当然,也有欣赏与跃跃欲试的目光。
正如当初史思明一般,这郑克邪来南安几日,倚仗火龙洞嫡传弟子身份,也挑战了不少高手,年轻者有,老年者也有,剑出必胜,锋芒之劲,犹且胜过当初的史思明,让人畏惧。
大家伙都断定,这位出身火龙洞的高祖,早晚会找上孟昭较量一番,以替自家师兄出气,找场子。
却想不到两人早有交手,只是无人得知,而且看这一次交手的结果,似乎未分胜负,甚至是孟昭占了上风。
不然以这位火龙洞高足的脾气,可不会这么好说话。
当然,更让不少人大跌眼镜的是,郑克邪言语暗含贬损史思明之意,莫非这两人是有所不睦吗?
有个别喜好看热闹的家伙在心里面暗暗失落遗憾,今天史思明没有来,不然这两位同门师兄弟若是起了争执,斗起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场面。
同时,没人怀疑郑克邪这话有水分,火龙洞与孙家关系大家伙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而孙家与孟家的针锋相对更非一朝一夕。
这种情况下,郑克邪绝不会昧着良心替孟昭说好话。
孟希听过后,眼睛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郑克邪,目光极为诡异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