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乘月梦见了一块冰。
她梦见一块不会融化的冰, 一直悬浮在茫茫黑暗里。冰块还了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浑身散发着恒定的凉气。
她问冰块为什么盯着自己看,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发不出声音, 只能和冰块大眼瞪小眼。
了很久, 冰块沉默着转了个身,漂走了。
别走啊!云乘月一急, 使劲蹦了一下……
结果就醒了来。
她睁开眼。
床幔的缝隙里照来一束阳光。清爽透明的淡金色质地, 一看就知道是清晨的太阳。
可里是地宫……哪儿来的阳光?
云乘月再揉揉眼睛,坐起来、掀开床幔。她探头一看, 发现薛晦站在前面不远处。
他身边有一面水镜一样的东西,镜里是初初破开黑暗的朝阳。
她莫名起了梦中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冰块。
“薛晦……你在做什么?”她打了个呵欠。
“……叫你起床。”他顿了顿, 有回头,又淡淡补充一句, “我答应,便会做到。不, 下不为例。”
云乘月其实还完全清醒, 就慢吞吞地“哦”了一声。人刚醒的时候, 容易混淆梦境和现实, 她稀里糊涂地开口:“你昨夜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又不说话。”
他不吭声,背影却忽然一僵。
“……你睡糊涂了。”
片刻后,他只回了么一句。
亡灵负手站在镜旁, 宛如凝固, 有任何转身的意思。于完全避开了金色的阳光,他乌黑的发和漆黑的衣袍沉沉如夜,连一点反光都有。
一边朝阳一边夜色, 恰如生死之分。
云乘月又打了个呵欠。被阳光晒醒的日,总能带来一种明媚幸福的错觉;人毕竟是趋光的生物。
她看了一眼漏壶。现在是辰时一刻,已不算太早。
青铜人俑“轰隆隆”地走来,双手合十又下分开,两掌之间便出现一枚“水”字;淡蓝色的书文潺潺流动,又化为一面薄薄的、近色的水幕。
云乘月又磨蹭一下,才下了床,从水幕中间走去。微凉的水流令她一个激灵,总算完全清醒;水幕在瞬间与她细密接触,滤去所有尘埃,又留下一丝余的水渍。
书文好用,比淋浴还好用。她。
接着,她坐在新摆的梳妆台前的木椅,开始时梳头发。她不会梳复杂的发型,但薛晦给她选了一枚紫薇花造型的金色华胜,首饰竟然能自动梳出漂亮的发型,很实用。
个世界有挺类似的首饰,所以云乘月的一枚华胜并不显眼。
但今天,她才刚梳好头发,又拿起首饰,身旁却笼下一片阴影。
薛晦飘然而来。他弯下腰,拿走了她的紫薇华胜,将之放在一边。接着,他用漆黑的眼睛定定看着她,仿佛在观察什么。
云乘月侧头回视:“怎么了?”
他说话,却伸手来拂她一缕头发;他皱眉看了她一会儿,又动手拨下绺额发。
她有动,只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做什么。
他终于摆弄完、直起身,云乘月回头,见镜里的自己了个挺厚的斜刘海,快将眉毛遮完了。
梳妆台的镜是普通的铜镜,要模糊许,只能大致呈现出她的样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