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春啊。”
手机屏幕一阵晃动,一位蓄着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长着一头蓬乱的灰白头发的老人出现在了视频里。
“嗯,外公,是我,小春。”
“下午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黑娃儿一直跟我说你肯定是在上课。”
莫惊春点了点头笑道:“是在上课。”
黑娃儿,也就是莫惊春的大舅周兴的小名,这几年,也就外公还在喊大舅的小名。
莫惊春第一次知道大舅小名的时候大笑了好半天,还被老爸罚站,要不是外公护着,差点儿没吊起来打。
莫惊春要是没猜错,大舅这个时候肯定黑着一张脸在。
“小春啊,你和妹妹在京城过的还好吧。”
“外公,我和妹妹都挺好的,老师和同学们很照顾我们的。”
“唉,那就好,都是好孩子啊,小春啊,别人帮忙,你心里可都要记住了,他们可都是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拉了你一把的贵人啊。”
莫惊春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个我晓得,外公。”
“晓得就好。”
“他们都说北方都是吃小麦的,你在那边吃的肯定不习惯吧。”
抱着糖果的莫惊春给妹妹糖果换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后,笑着说道:“没有,这边想吃什么都有,米饭、馒头、面条,随你选。”
“啧,大城市就是不一样。”
莫惊春从那浑浊的眼睛里看到了向往,莫惊春知道外公为什么会对大城市如此向往,因为外公这一生,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走出过安省,就连省会,这一生,去的次数也是单手屈指可数的。
每次坐在一起,围着火炉取暖的时候,外公总是会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
每一次,讲来讲去,讲的都是差不多的内容,但是围着火炉取暖的一圈人,无论年老年少,都没有人会打断他,都是静静的听着。
父母一辈人,是因为感同身受,小的时候,也吃过同样的苦,只是和外公他们那一代人比起来,要好那么一些。
而年轻一辈人,听到的是有血有肉的真实故事,听的津津有味,至于长辈们曾经生活过的日子到底有多苦,根本没有一个概念。
因为,莫惊春这一代人,虽然小的时候,吃的穿的,可能和现在没法比,但是绝对没有饿过,也没有被冻着。
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儿,也是先辈们用生命为后辈们争来的。
外公也曾经说过,想去看看外面的大城市,但毫无疑问,被莫惊春大舅他们异口同声的否决了,老头子的身体,根本支撑不起长途跋涉。
一旦途中出了什么问题,这责任,谁也担当不起,而且农村讲究的是落叶归根。
“小春啊,你在那边钱够不够用啊?大城市花钱多,咱们该省的要省,不该省的也别老想着省。”
“你和妹妹都还是正长身体的时候,吃的千万不要省。”
“钱不够用了,就打电话跟我说,我这儿还是有点儿的。”
莫惊春连忙拒绝的说道:“不用你给钱,外公。我身上还有不少呢,够我带着妹妹一起读完大学的了,等毕业找到工作了,就更不用愁了。”
外公的钱,莫惊春就算缺钱,也只会去借,绝对不会开这个口。
外公手里有点儿钱,莫惊春是知道的,可以说,大家都知道。
没有劳动力了,钱哪来的?那都是每年过年,还有中秋节的时候,莫惊春的妈妈还有大姨几个人给的。
每次也不多,一般也就500块,但每次全都被外公存了起来。
莫惊春的外公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那一天,他以父亲的身份,亲自送自己的女儿上山,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痛,可想而知。
“小春啊,前几天我刚好看到了一颗花椒树,我就寻思着给糖果做个磨牙棒,这不是做好了嘛,就打电话跟你说一声,让你把收货地址发过来,这两天,我让黑娃儿跑一趟,寄给你。”
外公的话音刚落,莫惊春就听到视频里传来了大舅周兴的声音。
“你外公跑到别人山上砍的,也不跟别人说一声,还是我厚着脸皮去跟人家道的歉。”
莫惊春摸了摸鼻子不敢吭声,砍了一棵小树,在农村,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提前跟别人说一声,基本不会说什么。
但前提也是要提前打声招呼,也难怪大舅有点恼火。
“老子砍他张铁平一棵花椒树怎么了?就算是他老子张继祥在世的时候,见到我也要喊我一声爷。”
“你牛,你牛。”
和大舅斗嘴的外公回过头来,对着莫惊春说道:“别的也没什么事了,你在那边休息身体,别自己生病了不说,还传到了糖果身上,到时候身边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晓得了,外公。你在家也要注意身体,没事儿出去玩玩,别老想着往山上跑,还有那茯苓,让大舅看着就行了。”
“行了行了,挂了啊。”
手机屏幕再次一阵晃动,手机回到了大舅手上。
“那行,没什么事儿,我就挂了,你大舅妈饭也烧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