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气象监测,这场席卷大半个日本的暴风雨目前来历尚不明确,专家推测可能是部分企业过度开发自然,破坏了生态,导致气象多变。请大家禁闭门窗,减少外出……”
各个广播不停循环播放着这则消息。
电视台上各个专家众说纷纭,大肆抨击日本对生态的破坏,呼吁政府保护环境。
一个个红着脸的义愤填膺的样子,就好像今天才知道日本竟然对环境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
总有些人能在最适合的时间说最适合的话,夸夸其谈间收获关注和民心。实际上他们也只是说说,对现实起不到任何改善。
而与他们“日本再不重视环境问题就要被自己灭亡了”这种危言耸听的话相比,没人能想到这场暴风雨或许真的决定日本的存亡。
暴风雨最中心,也是最猛烈处,橘政宗不顾如子弹般击打在脸上的雨珠,仰头目视天空,表情似癫似狂。
一个宽阔的祭台耸立前方,暗青色的不知名金属被雨水不停冲刷,雕刻着的神秘图案在闪电下忽明忽暗。
祭台的中心,是一个偌大的白玉似的骨架,由刻着铭文的铁链锁住固定,呈现出“大”字。
就像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
不过这个耶稣被钉得太久,只剩下了森白的骨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橘政宗几乎按捺不住要喷出胸膛的激动,他将成为第一个由人类进化为“神”的人。
“把‘容器’送上去。”
他挥了挥手,下达命令。
他目光火热地看着祭台上残破的骨骸,这是白王的龙骨,寄宿着白王的力量。
有了龙骨,再加上他精心培育多年的“容器”,他有七成的把握摆脱人类孱弱的躯体,精神占据白王骨骸,借助龙族的强大恢复力彻底复活。
“容器”的作用就是帮他过滤龙血,达到他可以接受的程度。
届时,他就算鸠占鹊巢,成为新的白王!
暴雨还在倾泻,伴随着狂风,让人睁不开眼。
雨幕下,一切都是那么模糊不清,入耳皆是哗哗的雨水声。
抬着木柜的人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一般。
“把‘容器’抬过来!”
橘政宗加重了语气,以为是雨声太大他们没听清。
忽然,一个抬木柜的人放下木柜,紧接着所有抬木柜的人都一一效仿。
木柜砸在地上,炸起一片水花。
橘政宗看着这一幕,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说的‘容器’有名字吗?”
一个橘政宗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第一个放下木柜子的黑衣人发出。
橘政宗的瞳孔猛地放大又迅速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手指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
“你,你,你……”
他声音颤抖,半天说不出话。
“是我,”那个黑衣人像是知道橘政宗要说什么,迈步向他走去。
他慢慢抬手,缓缓拉下头上的帽子,“如果绘梨衣被称为‘容器’,那么,我被称为什么呢?”
帽子取下,露出一张俊逸的脸,金色的双眼在黑暗中如灯塔般明亮,可此时却不断有液体从中流出,分不清是雨水还是什么。
他停了下来,暴雨将他的头发淋湿,贴在脸上,不少雨水顺着衣领流入衣服里面,看起来格外狼狈,可他却毫不在意。
“告诉我啊!老爹!”
男人突然大吼,面庞因为痛苦而扭曲,显得有些狰狞。
雨下得更大了,乌云的笼罩让白昼如黑夜般漆黑,偶尔划破天空的闪电带来一丝转瞬即逝的光明,照亮了男人孤单的身影。
他像是条被遗弃了的小狗。
“稚生啊,我……”橘政宗终于调整了过来。
他捋了捋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一切癫狂神色都消失不见,仿佛又成了那个和蔼可亲的蛇岐八家大家长。
那个总是语重心长,一心只为源稚生“打下安定江山”的老爹。
“做事总得有牺牲,没有那么两全其美的事。”橘政宗叹息道。
“所以绘梨衣被牺牲了?牺牲了你的女儿?还是说你之前的一切都是演的,演了十几年?”
“是演的,”橘政宗点了点头,又摇头,“但也不全是。稚生,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好人和坏人的分别’吗?”
“好人做一辈子好事,但做了一件坏事就成了坏人;坏人做了一辈子坏事,可做了一件好事就成了好人。”源稚生答道。
“是啊,没想到你还记得。”橘政宗像是很欣慰。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我扮演了十几年的好人,也扮演了你们十几年的老爹,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早就分不清了。
有时候我也在想,要不算了吧,放弃这个计划,就以橘政宗的名字活下去,继续扮演好橘政宗这个角色。”
他顿了顿,看向源稚生,满是皱纹的脸如毛巾般拧在一起,“可是,稚生,我停不下来了!”
他猛地抬起双手一挥,“就算我放弃了,还有别的‘我’顶替我,扮演好橘政宗,一切都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