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是猜到皇后会过来?
因为这里是先太子故去之处,所以皇后过来缅怀先太子吗?
寻思间,忽地就听见皇后开了口:“仲儿,母后来了。”
山林寂静,皇后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叶浮珣的耳朵里。
“那一年若不是母后不幸生了病不能一同参加秋狩,或许你就不会走得那样孤独……”
“你会不会怪母后太过残忍,得知你中了无法解的毒,还逼着你来秋狩,引伤你之人上钩,并借机将仇报了……”
“让你以身为饵,是因为形势太过严峻,母后不得不破釜沉舟。”
“彼时母后在后宫处处被荣贵妃牵制,为了对付你,荣贵妃甚至买通了母后身边一个可信的嬷嬷对母后动了手,不然母后又怎会在秋狩前莫名染了病症?”
皇后说到这里,忽地悲呛一笑,“你说,那样的形势下,母后除了让你以身为饵趁其不备将他们一网打尽,还能有旁的什么法子?”
“母后也舍不得你,你是母后一生最大的心血。可你中的毒无药可治,与其不知道敌人何时会对你用上毒引,还不如让他们走进咱们准备好的圈套!母后是用心良苦,并没有错!”
“而今你弟弟成为燕国太子,他的能力不容置疑,甚至比你更适合做太子。”
“有母后的一力托持,你弟弟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替咱们走上那个位置。”
皇后深吸一口气,仿佛将所有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她挺直了腰背,伸手拂过眼角的一滴泪:“仲儿,你且安息罢。”
语落,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山洞。
叶浮珣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山洞前,脑海里回响着皇后的每一句话。
尽管皇后的话听起来言之有理,可——
那是一条生命!
而且还是她的亲生骨肉。
究竟是什么样的欲望让皇后能够如此狠心地将自己的孩子推向了深渊。
还不以为自己有错。
虎毒尚且不食子,皇后她怎能如此?
她理解不了皇后的思路。
她抬起眼帘,不经意却看见了纪衍诺眼底蕴满了泪。
叶浮珣转过身搂住了他的腰,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他。
待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凌晨,在营地的院舍里。
“娘娘,您醒了?”小雨进来替她梳洗,“殿下送您回来约有一个时辰了,说是别吵着您,让您再多睡会儿。”
“殿下呢?”叶浮珣打了个呵欠,只记得昨夜在树屋里睡了许久,期间纪衍诺抱着她离开,她依旧是糊里糊涂地睡着。
“殿下说今天皇上带皇子们和百官进山狩猎,”小雨回应,“让您随着皇后等女眷在山林外围狩猎,会安全一些。”
叶浮珣点点头。
秋狩向来是男女分开行动。
但若然有骑射方面皆高超的女子愿意进山林狩猎的话,亦可以随同男子队伍进山。
她这么懒的一个人,自然是选择在外围晃悠了。
纪衍诺还挺懂她。
用过早膳后,叶浮珣取了马去到营地大广场前等待出发。
刚到了大广场,就有嬷嬷召她去了皇后跟前。
皇后依旧是那副雍容大度的模样,根本瞧不出来昨天半夜三更还出过营地。
她平静地打量了眼叶浮珣:“叶侧妃来得这么晚,可是昨夜又没安生歇息?”
叶浮珣心头一突。
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昨天她在山洞的时候发现他们了?
不应该呀。
尚未来得及回应,就又听皇后淡淡道,“太子若是太过荒唐,还是该稍作提醒。只不过,”她又扫了眼叶浮珣扁平的肚子,无声地叹了口气,“子嗣到底重要,你们自己把握好便是。”
叶浮珣可算听明白了。
合着皇后是说她和纪衍诺晚上闹得太晚没有好好歇息?
还以为皇后昨晚发现他们的行踪了呢。
她叶浮珣暗自拍了拍胸脯,笑着应道:“娘娘训诫得是,臣妾都记下了。”
皇后又看了她一眼,吩咐一旁嬷嬷道:“人齐了,咱们启程罢。”
人群的最后,永乐公主慢条斯理地骑着马,身旁是一脸笑意的张氏。
“你不是说叶侧妃除了吃样样都不精通?”永乐公主想起昨天的事情依旧一肚子火气,瞪了眼张氏道,“怎么没听你说她的箭术那么厉害?”
张氏张了张嘴,尴尬道:“不瞒公主,这事儿臣妾也是才知道……”
“不过,”她想起太子妃的话,“臣妾听说叶侧妃的箭术是太子教的,并非她出阁前就会。”
永乐公主脸色一僵。
霎时就想起叶浮珣说她不过只射过几次飞禽的事。
原本就遍布阴霾的心情,愈发变得暗沉郁闷。
永乐公主一甩马鞭,急急地就往前奔驰而去。
留下张氏一脸茫然。
她刚才好像没说错什么,怎么永乐公主似乎更生气了?
女眷们在山林外围狩猎。
所狩猎之物多是野兔山鸡,偶尔能看见几只山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