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始世道,石拱桥殿。张御在一处开阔石台上盘膝定坐着,他身旁是冒着淡淡青烟的香炉,上方是镂空通透的石壁,一束束光芒从那里照耀下来,像是天星洒布于地。
他的前方是视界开阔的豁口,可以直接看到外间奇骏的山崖飞瀑,且这里天光柔和明亮,四周草木春意黯然。时有禽鸟飞渡,有若神工鬼斧,又不失自然之趣。
而在拱桥下方,则是万丈深渊,那里雾气腾腾,随着清风拂来,向后漂移而去,那攀附在石拱桥上的藤蔓亦是晃动招摇,颇有凌空虚渡之感。
他伸手自身旁矮案之上拿起一杯茶盏,轻轻拂去其上冰雾,一口饮下,一缕甘冽清澈的灵性上冲天灵,再是落下浸透全身,令神气为之一爽。
来这里已有数日,并无人来过问。不过他也是习惯了元夏招呼的方式,不会一上来就和你谈事,故也是很有耐心的在等着。
不过今日坐观之时,他心中忽有所感,料定稍候必有人至。
而他才是饮罢三杯之后,严鱼明就是来到台上,执礼道:“老师,那位蔡行蔡真人来了。”
张御道:“请他到此。”
不一会儿,蔡行缓缓走了进来,他先是与张御见礼,招呼过后,他笑呵呵道:“张正使,这几住下来如何啊?”
张御道:“却比在伏青世道内自在许多。”
蔡行笑道:“那是自然,伏青世道刻板古旧,只知道一味奉行古礼,不懂变通,又怎能与东始世道相比?”
他又用手对着周围指了一圈,意味深长道:“还有这外面这些道用清气,也非伏青世道能比,想必张正使也是感受到了吧?”
他此刻所指,正是那可以侵染身心的清气。不过说此言倒不是不怀好意,张御他们乃是外身,本也无所谓这些清气的侵染,这应该只是单纯的炫耀。
从这方面看,有些元夏修道人似是习惯了高高在上,似是丝毫不认为天夏凭自身的力量能营造出更好的物事来。
不过撇开清气弊端不提,这里的确是说得上是修道的福地。尤其是大部分元夏上层修道人也从来不需要出去斗战,那就更算不得什么了。
张御道:“却要多谢贵方替我等择选了此地。”
蔡行笑道:“张正使满意就好,上真关照在下要好好招呼诸位,在下可不敢怠慢了。”他从袖中拿出一封文书,道:“这书是上真命在下送来的,请张正使过目。”
张御接了过来一观,书上的内容是有关正清、焦尧二人之事,这两人一路之上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特别是焦尧那一路,昨日已是进入了北未世域了,而正清道人那一路看去也当没有什么问题。
他抬头道:“蔡上真有心了,还请道友代我谢过。”
蔡行笑了笑,道:“会带到的。”
张御抬袖一请,道:“蔡真人何不坐下饮杯茶?”
蔡行婉拒道:“不了,上真那里在下需要及早回去复命。在下便先告辞了。”他一礼之后,便离了此间。
张御也未挽留,令严鱼明代自己送他离去,自己则是拿起一本书卷看了起来。
再是过去十多天后,蔡离方式找门上来,不过一上来不是要谈正事,而是兴致勃勃想要与他对弈一局道棋,显然在他眼里,什么事情都不及自己痛快来的重要,让自己高兴才是第一位的。
两人在每天一局棋,一连下了三局,只是每次直到棋子崩毁,都是无法分出胜负。
蔡离在第三盘棋局终了之后,不满道:‘张上真,你这是让着我吧?’
张御回道:“倒并非是如此,蔡上真所掌道法十分高明,蔡上真驾驭的也是不差,要赢并不容易,且我若能赢,那是绝不会留手的。”
这其实不是虚言。但他有一点没有明说,因为他将元夏对蔡离的遮护亦是算入了棋局,所以他对抗不止是蔡离本人,更有其背后元夏所赋予其人的助力,所以每每是会留有余地的。
蔡离道法比他输弱了不止一筹,具体感觉不出来,但能觉得张御确然尽力,而他也只是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懒得深入计较,既然张御这么说,他也就姑且信了。
三局棋下完,他也算尽兴,一挥袖,将棋子余烬扫去。随后道:“张上真这回来时路上想必也是看到了。我元夏之中有不少一心想着与天夏开战,不欲留半点余地之人,但是这等做法对谁都不好,而我辈,才是愿意接纳天夏之人,若是张上真还有各位天夏同道愿意投过来,我辈定然会好生对待,将诸位视为自己人的。”
张御道:“我亦能看到蔡上真你们的态度,不过对于诸位的招揽,我与几位同道仍是有一些顾虑的。”
蔡离道:“那请问张上真有何顾虑,尽可说出来,我来替诸位解决。”
张御道:“那我便直言了。据我所听闻,元夏覆灭世域之后,对于事先招揽或者残留下来的修道人,是用避劫丹丸或是法仪替他们压制劫力。可哪怕是法仪,也不过是长久存驻的避劫丹丸罢了,贵方什么时候移去都是可以,这又如何让人放心?”
他顿了一下,微微摆手,“上真不必说摘取终道,那事太过遥远了,我辈先也不作此想,而便是立誓为信之法,上真当也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