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屹并这番问话,也是多数人心中所思考的问题。
他们身为守正,下来肯定是主要参与征战的人选。而与元夏之战,显然不能只靠血气之勇,他们需要了解一些具体的情况,还有了解双方强弱之对比。
张御如实言道:“我们与元夏还未有交手,正式接触也还不曾有,对于元夏之实力到底如何,目前尚还不清楚,但玄廷判断下来,因元夏收拢诸多外世的修道人为助力,总体实力上应该是胜过我天夏不少的。”
他稍稍一顿,又言道:“不过从眼前有限的消息来看,元夏虽势大,上下也并不齐心,并未采取那等一气压过来,与我全面开战的打算,而是试图先分化瓦解我们,这段空隙乃是我辈可以争取的时机。因为从以往被灭之世来看,哪怕是与元夏强弱对比悬殊的世域,这等对抗也从来不是一时半刻可能分出胜负的。
玄廷会尽量拖延下去,甚至会令一部分人假意投靠元夏,尽可能拉近被逆转强弱之对比。
他看着诸人道:“诸位同道,我天夏亿万子民,潜力无尽,只要上下同欲,道传世间,使人人能得以奋起而争,则必能胜此世敌!元夏来威迫于我,此虽是我天夏之灾劫,但何尝不是我天夏之机运!”
殿中诸人听他如此言,不少人心中也是微微激荡,认同点首。
梁屹这时抬袖一礼,道:“廷执,再要请教一句,不知关于元夏的消息,如今天夏有多少人知晓了?”
张御道:“眼下只我等知晓,我等执拿守正之权责,若天外有所变动,则需我立刻上去应战。稍候等元夏使者到来,才会传至云海之上各位玄尊处,而后再是向内层有序传告。”
梁屹神情凝肃道:“若是这消息传出去之后,那怕是会引发动荡,也会有人怀疑自我。”
张御知道他的意思,一旦知晓天夏既是从元夏所化而出,那么有些人必会怀疑自身之真实,他看向在场所有人,道:“我辈皆乃是修道之人,我问一下诸位,道岂虚乎?”
这个答案不用多想,能站在这里的,无不是能在道途上坚定走下去之人,不然也到不了这个境界,故皆是无比肯定道:“道自非虚!”
张御道:“既然道非虚,我辈求道人之人又何必怀疑自身?若我乃是虚演之物,元夏又何必来攻我?元夏无非是求道用道之人,我天夏亦是如此,不过方法是有高低,道法有所不同罢了。
于元夏而言,天夏乃是元夏的错漏变数,而某种意义上,元夏又何尝不是我天夏之沉疴旧疾呢?此一战,我天夏唯有除此腐坏之根,方能除旧布新,焕然再生。”
若说他方才之言,只是稍稍引动诸人之心绪,此刻这一番话听下来,却是振发精神,不由生出激昂抗争之心,目中都是生出亮光。
张御目光从诸人面上一一看过,道:“诸位,最短三四日,最长十日,元夏之使就将到来,为防万一,我守正宫需的做好戒备。”
他此时一抬手,道道光符从他背后射落去众人所在,这些都是他之前思虑时拟好的布置,待众人皆是收入手中,又言:“诸位可照此行事,需用何物,可向明周索要,若有惰怠疏忽之人,则概不姑息!”
众人闻听后,皆是对他执有一礼,凛然称是。
张御吩咐过后,就令诸人退下,而他则是回到了内殿之中,端坐下来,诸廷执各司其职,他只负责对抗内外神异,故其余暂且不必过问,下来需只等元夏使者到来。
这一定坐就是五日过去,这一天忽然听得磬钟声响,他双目睁开,意念转动之间,霎时从座上消失,只余下了一缕飘渺星雾。
待再站定时,他已是来至了位于清穹之舟深处的道宫之内,陈禹和林廷执二人正在站在广台之上,而在他到来之后几息之间,诸廷执也是陆续来到了此间。
他与诸人相互点头致意,再是走上了广台,与陈禹、林廷执二人见礼,随后望向虚空之中,道:“林廷执,如何了?”
林廷执道:“方才阵势传来回应,外间有物渗透天壁,与烛午江那一次极为相似,应当是其人所言的元夏使者到来了。”
张御点点头,他看向虚空,在等了有一会儿后,忽然虚空某处出现了一个如被扯开,又似向里塌去的空洞,随后两道金光自里飞射出来。
他眸中神光微闪,立时便看清楚,这是两驾飞舟,其形制与烛午江所乘一般模样,不过却是一大一小。
他道:“首执,来者乃是两驾飞舟,无论数目还是形制,都与烛午江交代的一般。看来就是那剩下的一名正使,和另一名副使了。”
按照烛午江的交代,使者共是四人,不过被其杀了一名,其座驾也被他从内部顺势摧毁了,只是最后关头还是被发现,因此受了重伤,拼死才得以逃出。
风道人对陈禹执有一礼,道:“首执,其既入世,可要前去与之接触?”
陈禹看向那两艘飞舟,却没有立刻回应,过了一会儿,他沉声道:“且等上一等。”
此刻虚空之中,当头那一驾大舟之上,舟首站有两名道人,为首一人带着板饰向后弯折的翘冠,身上是绣着饕餮纹的广袖大袍,下颌留着整齐短髯,表面看去五旬左右,神情严肃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