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倾腰侧被浸湿了,黏糊糊的。
坐到车里,她赶紧让江怀去医院。
聿执扯开了外套,手臂垂着,就连裤子上也都是血。“让裴韧过来趟,带上缝合的工具。”
“不去医院吗?”许言倾看他伤得不轻。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从黄老包厢里走出来的,不能去医院。”
“可是……”
聿执摇了下头,“没事。”
他靠在椅背内,双目紧闭,皮肉的疼痛并不能压垮他。
聿执跟黄家的小辈打过交道,不足为惧,可黄康裕现在的地位几乎人人忌惮,这个梁子他也算是结下了。
江怀在前面联系裴韧。
窗外有隐约的灯光打在玻璃上,聿执的脸被衬得一片白,他眉间的沟壑拢着,下颌骨轻抬,带一种倨傲的冷漠感。
衬衣的领口上,有几滴溅开的血花,孤寂却又傲气。
聿执胸前一重,许言倾靠了过来,她手臂锁住他的腰,眼睛轻抬看他。
聿执同她对视,她几乎不是个会主动的人,这会眼睛里却是湿漉漉的。
“吓到你了?”
许言倾还是一脸的强装镇定,“没有。”
聿执拉过衣服,将她整个人包起来,他望着她脸上的手指印,“哪个人打你的?”
“没看清楚,应该是他的保镖。”
“他碰你哪了?”
许言倾唇角颤动了,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场景中被完全拉出来,“没有,我先下手为强了。”
聿执闻言,笑声扯动了伤口,“还说没有,衣服都快被人扒掉了。”
许言倾将脸紧靠聿执的胸膛,耳膜中被他有力的心脏声给撞击着,聿执将手掌按在她后脑处,“为什么会去那里?我不是让你别动航洋地产那条线吗?”
“我没有,我是被那名经理骗进去的。”
许言倾说到这,再度抬头看他,眼神真挚,一张小脸透白而纯净,半点遮掩都没有,“你相信我吗?”
聿执手掌摸着许言倾的脸,她痛得瑟缩下。
她看到他流了好多的汗,颈间几乎被浸湿掉,许言倾带着哭腔的嗓音柔而软,“你别睡,你保持清醒。”
“我要睡了会怎样?”
“割腕自杀,会死人的。”
聿执真是太喜欢她这副既紧张又心疼他的样子了,他手指穿进她浓密的发丝内,一梳到底。
“我命硬,死不掉。”
裴韧接到电话,匆匆忙忙就赶到了江南首府,甚至比聿执还早到。
江怀没有明说是聿执受伤了,直到裴韧看到他半身的血,他吓得嘴都不贫了。
“谁弄的?”
不是,谁有这胆子啊?
“我自己。”
“你神经错乱了?给自己来这么一下。”
裴韧跟着进屋,聿执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跟黄康裕杠上了。”
裴韧翻开药箱的手轻顿住,“不应该啊,他一把年纪,跟你过不去……”
他的目光瞄到许言倾身上,她尽管披着聿执的大衣,但里面的衬衫有明显被撕扯过的痕迹。裴韧眼眸沉下去,“黄康裕看上她了?”
“嗯,遭人算计了。”
聿执见许言倾坐在边上,他不想让她看见这么血腥的场面,“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我不去,我在边上看着。”
裴韧把聿执手臂上的血先擦干净,他看了眼伤口,“你自己动的手,没必要这么狠吧?”
“不狠,这事情能了吗?你没看到黄康裕的样子,他也没落到好。”
缝针的时候,许言倾趴在聿执的肩膀上,每一针每一线她都紧盯着。
裴韧冲她看了眼,她的表情特别好玩,眸子里分明有恐惧,却努力睁大了两个眼睛。他下手看着很轻巧,可线拉扯着聿执的皮肤,血和肉仿佛都被剥离了。
许言倾掐着手指,聿执笑她,“有麻药的。”
“结疤是免不了了,”裴韧揶揄出声,“这位姑娘,你以后可得记着这份恩情啊,我们小爷身上连个胎记都没有,现在为了你留疤了,你得记一辈子。”
“谁说他没……”
裴韧笑的手开始抖起来了,“有胎记?在哪呢?”
许言倾陡然闭紧了嘴巴,裴韧继续手里的活,“我跟小爷一起泡温泉的时候偷看过,他有串骚气的五星连珠胎记,就在大腿内侧。”
“那部位很隐秘,除非你钻他下面去看……”
聿执给了裴韧一脚,“你是不是有病?”
许言倾松开了抱住聿执的手,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我去洗个澡。”
满身的腥味,熏死人。
她回了房间,裴韧余光见卧室的门被关上,他收起嬉皮笑脸,“你得罪了黄康裕,这件事你爸妈知道吗?”
“知道了又怎样?”
“你别这么横,你家老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那姓黄的如今是被鹰啄了眼睛,往后不会太平的。”
聿执盯着手上的一长串伤口,他眼角眉梢尽是狠厉,他像个没有知觉的怪人一样,将手指摩挲在凹凸不平处。
他甚至想徒手再给它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