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杨翰还是硬着头皮进了范晴的帐子。
他将咸鸡献上,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范晴自顾自洗净双手,旁若无人地一手抓起咸鸡啃了起来。
帐子里只余范晴专注认真的吃鸡声。
“那个……大人家……”
“小杨是吧?给我倒杯水来,快!”
杨翰一愣,想说的话被打断,只能急急忙忙去案几上倒了杯茶水递给范晴。
范晴仰脖饮尽,嘿嘿一笑:“这咸鸡口味不错,伙夫房从哪弄来的?”
“哦,禀大人,是卑职特意去最西边的镇子上买回来的,够军士们吃上一月了。”
“嘿嘿,好样的!不愧是京城杨府的嫡孙!再不吃点荤,老子连刀都快提不动了。”
“大人,卑职尚有一事想问,不知范府可有一位表小姐?她的名字叫小……”
“范统领!范统领!陛下有请!”
帐子外传来侍卫的大喊声,范晴啃鸡腿的动作一顿,忙放下啃了一半的鸡匆匆起身。
杨翰眼睁睁看着范晴头也不回地飞奔出了帐子。
这……他的话又被打断了,唉。
一到皇帝的帐子,范晴就发现,说得上话的将领们几乎全在。
大家表情肃穆,不见平时的嘻嘻哈哈。
“探子来报,楼国的老国君已下了令,几位皇子谁能摘下朕的首级,谁就是下一任新国君。”
皇帝的话一说完,帐子里就炸开了锅。
“呸!做他那帮龟孙子的春秋大梦!”
“老子非拿刀砍了老国君的嘴不可!”
将士们都是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肚里没有墨水,平时粗言粗语惯了,一受刺激便口无遮拦。
皇帝默默听着这帮糙汉的粗鄙之语,倒也没有怪罪。
他们每个人都是为锦朝出生入死的良将,身上刀疤伤痕无数,是国之栋梁。
一位姓王的校尉看身旁的范统领没有吭声,伸胳膊捅了范晴一下,“范大人,你说呢?”
满帐子的人全都朝范晴看了过来。
范晴一抹嘴上的油光,振臂高呼道:“他奶奶的,咱拿军旗插烂他们的腚!”
将士们明显愣怔了下,显然没料到一直待在皇宫内院的禁卫军统领能喊出如此狂妄又……那啥的口号。
众人都沉默了,其实几位将领是想在皇帝面前表表决心的,顺便比比谁的口号更有震慑力。
但范大统领的话一出,其余人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更狠的。
一时之间,插烂他们的腚成了帐子里唯一的声音。
萧沐卓又想咳嗽了,他忍住喉间的痒意,沉静开口:“楼国这半月挑衅之举越发过分,朕自御驾亲征,断没有任人欺辱的道理,趁着楼国其他几位皇子还未赶来,我等需尽快制定作战计划,抢占先机!”
“陛下英明!臣遵旨!”
将领们齐声附和,直接留在了陛下营帐里共商作战大计。
这一商量就到了夜里二更天。
范晴摩拳擦掌,满脸的跃跃欲试。
她被皇帝单独留了下来。
“方才喊你过来,是为了堵悠悠之口。朕明日便寻一借口将你安排去别处,你在镇子上等你兄长。”
“陛下请恕范晴不能遵命。大敌当前,岂有退缩之理,这有违我范家家训!范晴不能给祖父丢人,更不能给范府列祖列宗丢人!”
“这是圣旨。”
“那范晴就算抗旨也要插烂楼国人的腚!”
萧沐卓恨不得将耳朵捂上,怎么又扯到这几个字了。
范晴扑通跪在地上,态度诚恳:“我知道陛下是为我好,但是我虽生为女儿身,想要保家卫国的心一点都不比祖父少。祖父为留存范府血脉,压着兄长当了禁卫军统领,叫他远离边疆战场,兄长孝顺不敢忤逆。既然兄长已经走了祖父安排好的路,凭什么我也要像兄长一样?小婉说,人要是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晴儿不当咸鱼,晴儿要像祖父一样,上阵杀敌!”
帐子里的烛火将皇帝的身子拉得极长。
他背着手,沉默了许久,才悠然开口:“婉儿和你说过这话?那她的梦想又是什么?”
“小婉的梦想是做陛下身边的一条咸鱼啊。”
皇帝……
范晴被哑巴太监无情地请出了营帐。
她弄不明白突然变脸的皇帝,嘀咕着走回自己的帐子却发现了那道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哦,是那位给她送咸鸡的伙夫长。
杨翰等了大半天,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刚刚已然听到了风声,大战在即,军营里草木皆兵,一时半会他也不能溜去镇上看望小婉姑娘。
唉,小婉姑娘一个弱女子,独身一人在镇上。
虽然这边民风淳朴,但时间久了也保不齐会遇到什么难事。
杨翰蹲守在范晴的帐子前,下定决心要尽快让小婉姑娘认上亲。
“不愧是伙夫长。”范晴嘴里啧了一声,俯身拍了拍杨翰的一侧肩膀,”放心吧,那咸鸡吃完了碗会给你送回去的。”
杨翰……
“不是,范统领,卑职是有要事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