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婉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时,申时(15时至17时)都快过了。
哑巴太监带着小太监送来了十二道菜肴,有一大半都进了苏婉的肚子。
皇帝似乎不饿,只吃了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不过他也没离开,就好整以暇地看着苏婉吃。
“陛下吃饱了?”苏婉很震惊,这皇宫的碗盏盘碟讲究小巧精致,所以盛菜盛饭的量都不大,而皇帝一米八几的个子怎么吃半碗米饭就饱了呢?
“嗯,饱了。”皇帝意有所指地盯了苏婉白花花的手臂一眼。
房间里燃着地龙,温暖如春,苏婉只着一身银纹绣百蝶撒花裙,为了方便夹菜,她把宽袖卷起,露出两条光洁无瑕的臂膀,原先的那颗鲜红的守宫砂已然不见了。
小姑娘终于成了他的女人,皇帝这会的心里餍足得很,屋里没有旁人在,二人围桌吃饭的感觉像极了民间新婚的夫妻。
皇帝见苏婉吃得急,还亲自倒了杯热茶递到苏婉手边,如此体贴周到,若是让其他宫人臣子瞧见了,定会大吃一惊。
吃得肚子圆滚滚的苏婉慢悠悠地喝完茶,拾掇了一番就要往屋外去。
“去哪儿?”坐回桌案前开始处理政务的皇帝抬眸问道。
“臣妾去瞧瞧贵妃娘娘。”贵妃就住在寝殿最大的厢房里,离陛下的寝屋不远。
嗯,不出寝宫,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皇帝颔首应允了。
苏婉披着厚实的斗篷,走到贵妃屋子外五六步远就听到了里头的苦劝声。
“娘娘,您发着高热呢,奴婢去请太医来瞧一瞧吧。”
“对啊,娘娘,您这样下去烧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要不奴婢去求见陛下吧,想必这会陛下肯定和昭仪娘娘起身了。”
知书和知棋昨夜起就在屋里头守夜,生怕娘娘有哪里不适,结果好的不来坏的来,后半夜先是听到了贵妃在不断梦呓,没过多久就开始虚汗连连,等到天光大亮,贵妃的脸已烧得不成样子。
饶是如此,贵妃娘娘都不许她们去惊动皇帝和太医,娘娘似乎带着股一心求死的意味,让两位大宫女急得不行。
两位大宫女都是极为恪守本分的人,知棋大着胆子曾偷偷跑去陛下寝屋外看了一眼,皇帝和昭仪都未起身,屋里屋外静悄悄的。
“娘娘怎么了?”苏婉一把推开了屋门,候在床榻旁的知书和知棋眼里燃起亮光,昭仪娘娘来了!
昨儿她离开的时候贵妃娘娘还好好的,除了一双玉足受了外伤,精神头瞧着也尚可。
没想到今儿一瞧,贵妃面色晦暗,上头有不正常的坨红,唇瓣苍白翻皮,整个人泛着一股浓浓的颓势。
“知书,你快去禀报陛下,知棋你去把太医院正当值的太医们都请来,动作要快!”
贵妃尚有几丝神志,她想阻拦苏婉,但手臂使不上一点力气,自己做了对陛下对锦朝不忠的事,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高热或许就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如果就这么去了也好,至少她做的丑事世人不知晓。
韩湛,韩湛,他怎么能成了敌国羽令军的一份子呢。
楼国和锦朝虽停战多年,但几百年的历史纠葛在那摆着,近些年羽令军在四皇子手里日益壮大,又多次在别国搞出动静。
楼国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她是锦朝的贵妃,万万不能和敌国有一丝牵连,否则沈府的先祖们都得从地底下跳出来。
很快,皇帝出现在了屋子里。
他来得匆忙,连大氅都没披上,俊脸在看到烧得有些迷糊的贵妃时,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太医呢?贵妃病成这样还不禀报,一个个都不想活了不成!”皇帝发怒,跟着的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知书更是首当其冲。
其他小宫女们都是留在屋外的,只有她和知棋在屋里贴身伺候,如今贵妃已然开始神志不清,她难辞其咎。
“奴婢失职,请陛下责罚。”知书砰砰砰连磕三下头,那声音实打实的,似是敲在了人的心上,让人心里憋闷得厉害。
太医院离这有些距离,贵妃的情况属实不太好。
苏婉撩起衣袖,把随身携带的帕子浸了些温水,依次给贵妃的手心,额头,耳后根等地方擦拭,擦几下她就吹一吹,好让热度多散一些。
就她一人是忙不过来的,她扭头朝着地上的知书喊道:“知书你来帮忙,快,我们帮贵妃散散热。”
知书不敢动弹,苏婉忍不住瞪了一眼皇帝,萧沐卓噎了一下,着实被小姑娘的胆大妄为惊了一下,但这会确实不是问责的好时机,一切应以贵妃的身子为重。
“去吧。”皇帝背着手一开口,知书忙爬起来去了床榻边。
她在外侧,苏婉爬到床里侧,光这几个地方散热也远远不够。
苏婉又喊了两名小宫女出来,把床幔层层放下遮挡住床榻间的情况。四名女子拿着浸满温水的帕子不断擦拭贵妃的腋窝,掌心,额头,耳后根,脚底心等处,边擦边吹,丝毫不敢停歇。
在太医们赶来的这一刻钟,她们四人的动作一直未停,也幸亏有苏婉带头帮着做了这些,李太医等人到的时候,贵妃的情况才没恶化。
忙出了一身热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