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的守卫们看见女装的小陈大人,面上都是一副见鬼的惊悚表情。
但哑巴太监在前,身后又是一堆肃然的宫人们,小陈再想钻地缝也没个法子,他顶着宫道上热辣辣的注视礼,一路被押去了陛下的寝宫。
贵妃正被安置在厢房里由王太医看诊,苏婉在外间由李太医看嗓子。
苏婉的嗓子问题不大,就是用力过猛,吃几天药就能恢复了。但贵妃的脚底心被尖锐的山石都划破了,伤口斑斑又混进了很多泥沙尘土,太医费了好些功夫才清理干净上药包扎好。
知书知棋被派来暂时服侍贵妃娘娘,可贵妃似乎心事重重,两个大宫女带着小宫女们想给娘娘净身擦洗再换套干净的衣物,被贵妃断然拒绝了。
宫女们不知该怎么办,床幔后的贵妃对她们的话不理不睬,甚是冷漠,和以往的亲切模样判若两人。
正当这时,苏婉看诊完后进来探望贵妃。
床幔后终于传来了贵妃嘶哑干涩的嗓音:“昭仪留下陪本宫,其他人退下吧。”
苏婉朝知书知棋摆摆手,宫女们会意,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屋子里就剩下苏婉和贵妃两人。
贵妃的嗓音听着嘶哑,折腾了一天一夜,想必口渴了,说不出话来的苏婉自顾自倒了一杯茶走到了床榻边。
床幔轻轻撩开一角,端着茶盏的苏婉瞧清了床榻上正在默默流泪的女子。
她的表情太过伤痛,脆弱又无助,还有些彷徨,看得苏婉心尖一颤,平日里一直把她当作后宫的大领导,但往深处一想,贵妃今年不过二十二岁,放在现代那就是一名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而已。
这般悲苦疼痛的表情不该出现在她脸上,苏婉更想看到的是高贵优雅,嘴角挂着丝微笑的贵妃娘娘。
“见笑了。”贵妃通红的眼眶被泪浸湿,身上的袄子皱乱不堪,哪里有半分平日的威仪,看着更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媳妇,还是受了委屈躲起来哭的那种。
苏婉对着贵妃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刚刚李太医在外头说的话,贵妃偶尔也听到了一两句,苏昭仪伤到了嗓子,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为什么,贵妃觉得此刻不能开口的苏昭仪让自己莫名的安心。
就着苏婉的手,贵妃把一盏茶喝了个干干净净,她轻声说道:“让宫女们打些热水进来,我自己擦洗,你帮我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咦?贵妃娘娘怎么了?连“本宫”的称呼都丢了?
算了,现在的贵妃娘娘看着就想让人心疼,她依吩咐办事就是。
屋门口守着好些宫女们,随时待命。
苏婉拉着知书知棋比划了好一阵,知书没明白,知棋倒是试探着问道:“娘娘是要热水吗?”
嗯嗯!知棋你好聪明!苏婉笑眯眯朝着知棋竖大拇指,得了夸奖的知棋美滋滋的。
这边厢房里气氛还算和谐,那边皇帝书房里的氛围就不怎么美好了。
跪着的范大小姐,和押进屋的小陈大人相遇了。
范晴穿着禁卫军的制服,衬着她高大壮实的身躯倒显得英气勃勃。至于小陈,身穿昭仪的规制宫装,怎么看怎么猥琐。
“你们俩好大的胆子!”皇帝一拍桌案,范晴倒没什么,小陈快要哭出来了。
这世间还有比他更悲催的禁卫军吗?
范小姐和苏昭仪就是压迫他的两座大山,好不容易喘口气现在最高的那座大山压过来了。
“卑职有罪。”小陈以头磕地,哭丧着脸。
但范大小姐不卑不亢,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皇帝的脸,似乎并不认为自己有罪。
果真是范府的小祖宗,皇帝冷哼一声,矛头直对向范晴:“范大小姐有话要说?”
“是,臣女有话要说!”范晴的气势十足,丝毫没有被帝威吓到半分。
“陛下,臣女认为臣女立了大功一件,若不是臣女带着苏昭仪出宫去找贵妃娘娘,就靠禁卫军和京卫营的人,还不知何时才能成功解救贵妃娘娘。臣女觉得陛下不应生气,应该高兴才对。”
虎啊,范大小姐是真虎啊。
屋子里一溜的小太监垂着脑袋都快被范大小姐的霸气发言惊呆了。
就算是锦朝资格最老的马大学士在陛下面前也不敢如此大胆啊。
“呵呵,藐视宫规,私闯太庙,引诱宫妃出宫,这条条罪责,在范大小姐眼里都是儿戏不成!”皇帝心里那个怄气啊,也不知道当初同意范远让范晴和苏婉呆一块是对还是错,瞧瞧范晴桀骜不驯的样子,这是要把他的昭仪带坏啊。
本来昭仪行为大胆,素日里就够让萧沐卓头疼的了,如今再加上个范晴,照目前形势下去,两位女子的臭味相投,定能把锦朝的天都捅破不可。
这时,小太监来报,范统领回来了。
跪着的小陈悄悄松了口气,统领大人回来就好,晴儿小姐脾性太过耿直,很容易惹怒陛下,统领大人就不同了,插科打诨最在行。
“陛下,陛下,臣幸不辱命,把冬雪姑娘带回来了!”一脸喜意的范远刚踏进屋就忍不住出声邀功道。
奈何以头磕地的小陈也没法给统领眼神提醒,而统领大人可能是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