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的风向因为陛下钦点芳嫔伴驾围猎而悄悄逆转,没想到隔日钦天监的官员就上奏说夜观天象下月很可能会有暴雪来袭。一旦下雪,山路难行,动物绝迹。于是,围猎盛会提前了半旬有余。队伍会在五日后出发,抵达行宫。
皇帝和官员们忙着把紧要的政务提前处理完毕,而宫人们需准备陛下围猎期间所需的各项物资。
满宫殿里最闲的就属苏婉了。她趁机向哑巴太监告了半天假,名义上是回苍梧宫收拾行李,实则是想念小红莲回去看望看望她。
“啊,我的小莲莲,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算起来我们都有六秋没见啦。”明明苏婉去陛下寝宫当二等宫女也才两天时光,为何她竟生出一丝岁月荏苒的沧桑之感?
感慨完的苏婉从外屋找到了内屋,就连偏殿周围的角落都翻了个遍,丝毫不见红莲的半分影子。
她家本分老实爱宅在屋的小红莲到底去哪里了?
回到内屋的苏婉自己动手收拾了几件厚衣裳,从桌上抓了一把瓜子就坐在偏殿大门外的石阶上,准备边嗑瓜子边等红莲。
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间,苏婉远远瞧见有个熟悉的娇小身影一瘸一拐地向着苍梧宫走来。说是走,其实是拖着腿在一小步一小步艰难地挪动。
苏婉收起一开始的惬意,目光定定地瞧了片刻,忙攥紧拳头冲了过去。
“红莲。”面色阴沉如乌云密布的苏婉终于看清楚了眼前小丫头的惨样,洗得发白的宫女服上满是残羹汤水,裤腿腰腹处几个沾着泥灰的脚印子,而她稚嫩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还有清晰的巴掌印。
这一刻,苏婉的内心仿若被泼了一锅热油,烫得她千疮百孔。
“小主!小主回来啦!”惨兮兮的小丫头端着最纯净明媚的笑容,面上的欣喜一如既往。
“嗯,我告了半天假,回来看看你。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有没有,小主别担心,奴婢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对了,奴婢前儿得了一盘一口酥想给小主送去,但陛下寝宫守卫森严,奴婢无法靠近。奴婢把点心藏小主房间的暗格里了,小主快回屋尝尝。”
以前主仆俩日子过得艰难,御膳房的一口酥对她们俩来说就是山珍海味。
苏婉的眼睛酸涩得厉害,她努力仰起头逼回眼泪,用力吸了吸鼻子,一脸轻松道:“傻丫头,我在陛下那什么样的点心吃不着。对了,我来是有大喜事要告诉你,你主子我求了陛下恩典,你可以随我一道去陛下寝宫当差啦。”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这仿佛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被巨大惊喜淹没的红莲缓过神来想咧嘴一笑,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嗯,比珍珠还真!”假传圣旨的苏婉脸不红心不跳,她要是不这么做,搞不好下回见到的就是红莲的尸首。是她大意了,既然她身在陛下寝宫都能遇到使绊子的嬷嬷们,那身在偏殿毫无庇佑的红莲就是块任人宰割的鱼肉。
今儿说什么,她都要求着陛下应允红莲留下。至于伤害红莲的人,呵呵,她必定十倍百倍还之。
主仆俩回到偏殿,把值钱的东西和衣物都整理好。红莲还重新梳洗换了身看着新一些的宫女服,苏婉厚着脸皮说要帮忙,把小丫头的脸都看红了,实则是检查她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
果不其然,腰侧后背,胳膊膝窝都有淤青处,看得苏婉心内熊熊怒火,恨不得把那下手之人直接烧成灰烬!
搀扶着红莲回到陛下寝宫,苏婉无视其他人的异样眼光,一脸自然地直接把红莲安置去了自己的屋子。
哑巴太监正跟着陛下在跟大臣们商议要事,苏婉只好先寻了好心的知书,讨要了些伤药给红莲用。紧接着她就磨着后槽牙出发要债去了。
回来的一路上,苏婉早就从单纯的红莲那套到话了,原来丢了差事的李嬷嬷怀恨在心,暗中联合起御膳房的几个老嬷嬷,把气全撒在了红莲身上。
正巧,她要去问问李嬷嬷,小花园使绊子的幕后指使到底是谁。
恭房的位置偏僻,离宫门很近,这是方便宫人们每日及时把各宫的脏臭物运出宫去。
以前的李嬷嬷虽然只是陛下寝宫里的粗使嬷嬷,但好歹是靠着皇帝的,在宫里头走几步路也是昂首挺胸面上有光的。再加上私下里时不时地做些交易,小金库里的钱财比苏婉这良媛还多,日子别提有多舒服了。
结果现在日日与夜壶相伴,屎臭味就好像在她身上生了根发了芽似的,怎么着都去不掉。走在宫道上就似一个移动的大型恭桶,其他人捂着鼻子躲都来不及。
一同当值的老太监们知晓她是犯了错被轰出陛下寝宫的,平日里对她一点都不客气。其余嬷嬷只要每日清洗三十个夜壶,而她却洗五十个,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
幸好,她脑瓜子灵活,记起曾暗中找过她的那位贵人,只要她继续替贵人出了那口恶气,想必贵人知晓后定有办法给她安排去别处当差。
正在卖力清洗夜壶的李嬷嬷心里头盘算着,突然身旁走来一位眼生的小太监,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贵人有事找你,赶紧去”就跑开了。
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