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每一年年尾的傩戏大祭中,扮演东皇太一的人是最累的人。 不仅得提前准备脸子、衣服,还得提前经历七八次的彩排,每一次彩排,往哪儿一站,就得站数个时辰不能动。 看似不需要耗费什么力气,可实际上不仅累,而且遭罪。 因为脸子、衣服的分量都不轻,尤其是脸子,那是拿柳木凋刻成的,一大块四寸厚、一尺长、一尺宽的柳木凋刻成的脸子,有多重可以想象。 戴上它,站在那儿数个时辰不能动,脖子都能给你累歪了。 再加上祭祀的时间又是晚上,又在隆冬腊月,那种像是裹着刀子的风会一个劲的往人衣服里钻,偏偏祭祀所用的服饰都很大,有洞的地方都透风。 一场祭祀下来,即便是脸上的脸子没累歪人脖子,冷风也能要去人半条命。 而这个过程又要持续七八次。 所以李元吉是说什么也不会去担任主祭的。 所以李元吉在拒绝了马周等人的提议以后,毫不犹豫的就用威逼利诱的方式将李建成从东宫里弄了出来,让李建成来充任主祭。 李建成似乎猜到了李元吉找他充任主祭,是为了替他受罪,所以在出宫的时候去使了个坏,让人去两仪殿给李渊说了一句。 然后李渊的旨意就下来了。 李元吉虽然逃过了扮演东皇太一的命运,但没逃过扮演东皇太一麾下东南西北中五帝中的西方白帝的命运。 一大早,李元吉就被杨妙言拉扯了起来,开始试戴白帝的脸子,试穿白帝的衣服。 “这脸子是去年留下的,去年的时候您不在长安,是淮安王叔在戴,现在看来,淮安王叔的面相跟你不合,等让人重做一张才行。” 李元吉站在那儿,如同木凋泥塑一般任由杨妙言摆布。 杨妙言拿着脸子在李元吉脸上比划了一下,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说完以后,又拿起了白帝的衣服给李元吉试穿。 白帝的衣服虽然没有东皇太一的那么宽大,但也四处漏风,穿着这么一件衣服站在高台上,站几个时辰,铁定会被冻僵。 所以李元吉在杨妙言摆弄衣服的时候,忍不住道:“要不,今年还让淮安王叔来?” 杨妙言愣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的道:“这可是无上的殊荣,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却弃之如履。” 李元吉才不在乎什么扮演神仙的殊荣呢,他更在乎自己会不会受冻。 跟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比起来,自身的健康明显更重要。 “你就说行不行吧!” 李元吉盯着杨妙言问。 杨妙言翻了个白眼道:“父亲要是没下旨的话,你还能推辞,如今父亲下旨了,你再推辞,就只能去跟父亲说了。” “那我去跟父亲说。”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就要去找李渊。 杨妙言赶忙拦下了他,没好气的道:“为这点事情去惹父亲不快,跟父亲发生冲突,值得吗?” 怎么不值得? 又不是真的去竞争神位,只是扮演而已,扮演完了之后除了能分到一点冷猪肉以外,没有任何好处。 为什么还要去扮演? 还要搭上自己的健康去扮演? 那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吗? 如果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就认可这种祭祀方式,并且十分在乎在祀在戎的说法,他都想换一个祭祀方式。 比如说给祖宗、给诸天鬼神献个花圈什么的。 李元吉在心中滴咕。 杨妙言拽着他的衣服,一边整理着,一边嗔嗔的说着,“你如今肩负着重任,这种事情你是逃不掉的,逃过了第一次,也逃不过第二次,逃过了第二次,也逃不过第三次。 终有一日,你还是得面对。 你还不如趁着现在去适应适应它呢。” 理是这么理,可如果有机会偷懒的话,谁愿意受这份罪呢? 李元吉在心中自问。 杨妙言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幽幽的说道:“ 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就只能抱着承德去了。毕竟,父亲已经下旨了,你不去,就只能由你的嫡长子顶上。” 这话可以说是绝杀。 李元吉一瞬间就没脾气了。 让李承德那个还没有满一岁的小家伙去参加这种折腾人的祭祀,那李承德非得命陨当场不可。 当爹的又岂能为了偷懒,让儿子拿命去帮自己填补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