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们的‘附议’声中,终于开口了,他声音有些沉重的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面对李世民的质问,长孙无忌缓缓站起身,面色肃穆的道:“臣自然知道,臣只是不希望殿下枉死,不希望一众同僚枉死罢了。
如果殿下觉得臣说的不对,大可将臣逐出去,臣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啪!”
李世民拍桌而起,瞪着虎目对长孙无忌喝道:“你们在劝我伤害我的手足兄弟!”
长孙无忌毫无惧色的道:“殿下拿他们当手足,他们有拿殿下当过手足吗?殿下难道忘了,上元节的时候,在曲池,太子是怎么对您的?”
李世民咬起了后槽牙,陷入了沉默。
长孙无忌紧跟着道:“太子差点毒杀了您,若不是叔宝和敬德及时将您救出来,您恐怕就一命呜呼了。
太子已经要过您的命了,您还觉得他拿您当手足兄弟吗?”
李世民牙咬的更紧了。
“要说手足,臣等才是您的手足,臣等不仅不会伤害您,还能帮您御敌,还能为您去死。”
“对,百死无悔!”
“……”
薛收和杜如晦一前一后开口。
李世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他难以抉择。
他很清楚,他只要张张嘴,或者点一下头,在座的这些人就能快速的给他拿出一个能助他达成心愿的谋划。
可那样的话,他就要手刃自己的兄弟,以一个血淋淋的方式坐上那个位置。
那样的话,他苦苦追寻的清名就没了。
那样的话,即便是他费尽心血将皇帝做到千古一帝的份上,依然会留下一地的骂名。
那样的话,他又该以何种面目去面对自己的父亲。
其实他内心深处,不怕手刃自己的兄弟。
是兄弟先对不起他的,他也没必要再对兄弟客气。
反正他跟兄弟之间的情分早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他也不怕背骂名。
因为事到如今,他已经找不出任何一个能在不背骂名的情况下,坐上那个位置的办法了,他已经没得选了,所以也不用再选了。
他唯一怕的就是,事后该以何种面目去面对自己的父亲。
他父亲除了在立太子这件事情上戏耍过他以外,在其他事情上面,从来没有苛待过他,相反,对他还非常的好,在一些方面甚至比对李建成都要好。
所以他如果手刃了自己的兄弟,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父亲。
如果他父亲因此要杀他,又或者要将他贬为庶民,那他又该怎么做?
一不做,二不休吗?
那他还怎么做人?
“殿下,您还不能下决断吗?”
长孙无忌近乎咆孝着质问,“今日他调走了知节,明日他就能调走敬德,后日就是叔宝他们。不需要几日,臣等就会被调的干干净净,到时候,您也好,臣等也罢,都只能任人鱼肉。
到时候,您就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对,他容不下臣等,也容不下您,又岂能容得下王妃和臣等的家卷们。只怕等您和臣等被宰割以后,王妃和臣等的家卷,甚至子嗣们,也会步您和臣等的后尘。”
薛收脸色相当难看的说着,似乎他所说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一样。
房玄龄犹豫再三以后,终于开口了。
“殿下心中若是有什么顾虑,臣等可以帮殿下后发制人。”
房玄龄对李世民很了解,大致看出了李世民为何犹豫不决,所以一开口就直点要害。
虽说他希望李世民以一种名正言顺的方式坐上那个位置,但如果办不到的话,那他也不介意为李世民的其他方式提供一些策略。
毕竟,李世民上去了,他就是从龙之臣,位列三公那是迟早的事情。
李建成要是上去了,那他就是李世民的残党,到时候别说位列三公了,能不能做官,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个问题。
“后发制人?”
房玄龄的话成功的吸引了李世民的注意力,李世民几乎在房玄龄说完话的第一时间,就把目光落在了房玄龄身上。
长孙无忌等人也神色各异的看向了房玄龄。
有人被房玄龄的话所吸引,有人则觉得房玄龄多事。
他们眼看着都要把李世民劝动了,房玄龄出来这么一搅和,又要横生变数了。
房玄龄就像是看不到其他人各异的目光一眼,在李世民的疑问声中点点头道:“臣大概猜到了殿下的顾虑是什么,所以臣建议殿下后发制人。
如此一来,圣人怪罪殿下的时候,殿下也能以自保为名,给圣人一个交代。”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神情逐渐变得镇定了起来,缓缓坐下以后,若有所思的问房玄龄,“怎么个后发制人法?”
长孙无忌等人见此,齐齐收声,也跟着坐了下来,静静的盯着房玄龄,想看看房玄龄有什么高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