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正在给李承乾摘一丛巴掌大的杏花,听到熟悉的声音,低头一瞧,是殷峤,一下子乐了。
李元吉在李承乾失望的神情中,放过了李承乾点名要的那一丛巴掌大的杏花,然后伸手将骑在树干上,像是个傻子一样一边乱喊,一边疯狂的摇着树枝的李承业摘下来,丢到了侍婢们张开的羊毛毯上。
再在侍婢们的惊呼声中,在李承业猝不及防的惊叫声中,跳下了杏树。
殷峤第一时间迎上前,再次施礼,脸上带着一股浓浓的哭笑不得的神色。
似乎一个亲王带着两个孩子在杏树上祸祸杏花,在他眼里是一种非常不务正业,且十分幼稚的举动似的。
李元吉一边拍着身上沾染的杏树上的树皮渣滓,一边笑问道:“你不在府上看孩子,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殷峤自从有了孩子以后,已经成了孩子奴了。
孩子还没出月子的时候,他就守在孩子的摇篮前滴滴咕咕的跟孩子说着小话,并且说起来没完没了,一直到他夫人赶他走的时候,他才会罢休。
等到孩子足月了,更被他抱在怀里玩耍了,他几乎就守着孩子寸步不离。
李世民要见他,也得三催四催才能见到人。
就这他还是待一两刻就走,似乎一两刻钟不见孩子,能要了他的命似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如今被长安城内的许多人称之为月子国公。
对此他自己似乎并不在意,反而乐在其中。
李元吉对这个传言有所存疑,所以见到了殷峤以后,顺势调侃了一句。
殷峤听到李元吉的话,苦笑着道:“臣倒是想在府上看孩子来着,可是我家殿下派人三请四催,非让臣到您这里来一趟,臣就不得不来了。”
李元吉微微一愣,一边带着殷峤往九道宫内的正殿走,一边失笑道:“如此说来,长安城内的传闻是真的,你真的成了一个月子国公了?”
殷峤就像是听不出‘月子国公’四个字是在嘲笑他一样,乐呵呵的笑了起来,道:“臣老来得子,一颗心全系在儿子身上,也是人之常情嘛。”
李元吉略微思量了一下,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殷峤能在快要自称老朽的年纪,得到一个儿子,也是唯一的一个儿子,确实不容易。
为此他耕耘了半生,也纳了无数房的姬妾,换了无数房的姬妾,还险些在没有见到儿子之前就丧命了。
为此他将儿子视为掌中宝,视为生命的全部,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他光顾着照顾儿子,却对李世民的命令推三阻四,李世民要他做事的时候,还要派人三请四催。
这是不是有些飘了?
想到此处,李元吉忍不住道:“你儿子出世的时候,你府上是不是有异象?”
殷峤脸色一变,惊声道:“殿下何出此言?”
异象那是寻常人家该有的吗?
自古以来,只有头角峥嵘者出世的时候才会有异象,这些人到最后不是成了一世枭雄,就是成了一代霸主。
比如那位出世的时候,有光芒盈屋,有穗苗逆生长的汉光武帝刘秀。
眼下天下已经大定,李唐已经一统天下。
谁家这个时候生出一个跟刘秀一样,出世的时候带着异象的孩子,那不是存心找不自在,存心给李渊上眼药嘛。
李渊能容得下你?
殷峤就是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在听到李元吉的话以后,才会神情一变,甚至心里已经打起了鼓。
李元吉面对殷峤的疑问,十分认真的道:“如果你儿子出世的时候没有异象,你的架子为何会突然变得这么大呢?我二哥吩咐你做事,也要派人三请四催?
是不是再过段日子,我父亲吩咐你做事,也得三请四催?”
殷峤听到这话,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心都跟着开始打颤了。
李元吉深深的看了殷峤一眼,绕有深意的道:“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李家就用不起你咯。”
殷峤浑身一颤,强吞了一口唾沫。
显然这话将他吓的不轻。
李元吉没有再多言,背负着双手,率先一步赶到了九道宫的正殿。
坐定以后,吩咐人上了热茶,品了两口以后,殷峤才跟了进来。
殷峤草草一礼,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下以后,赶忙道:“殿下,臣……”
李元吉不等殷峤把话说完,摆摆手道:“我知道你老来得子不容易,宠爱一点也在情理之中。可你宠儿子归宠儿子,但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不是我,你没有给我二哥使性子的资格。
我二哥之所以纵容着你,没有敲打你,也没有说什么,是因为他也知道你老来得子不容易,为了宠爱儿子犯一点错,他也能理解。
但这种理解只是暂时的,不是永久的。
你要是一直这么下去,我二哥终有一天会收拾你的。
而你跟我二哥的情分,以及你为我大唐立下的功劳,会在我二哥的一次又一次的理解中消耗殆尽。
到时候我二哥收拾起你来,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殷峤听到这番话,再次强吞了一口唾沫,嘴皮子哆嗦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