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司值堂内。
赵御脸上挂着一丝病态的淡笑,盯着眼前二十几具监司本部力士的尸首,神经质一般的自言自语。
“余老三啊余老三,你个王八蛋现在两眼一闭,安安逸逸的睡大觉了,可家里还留下一个卧病在床的老母,不得让老子替你伺候?
老人家百年之后,还得我这个做上官的,替你小子披麻戴孝,你这算盘打的,可真够精明的……”
“还有你刘二,你小子抠门也算抠到家了。两次随本官出京,捞到的银子不少了吧?
可特娘的,你去年头前欠下人家永昌赌坊的六十二两银子,连本带利愣是一个子都没给人还啊!”
“还有你……”
……
赵御从监司值堂地上摆着的尸首跟前,一个个的走了过来。
江玉燕惊讶的发现,平时看似随意的赵御,此刻不但能准确的说出没一个力士的名字,而且连他们身上发生的琐事,都很是清楚。
江玉燕怔怔的看着自言自语的赵御,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此刻面带笑容的赵御,心痛的厉害。
最后,赵御来到靳一川的面前,脸上的笑容逐渐展开,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大人!”
就在这时候,卢剑星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
看着眼前面带笑容的赵御,卢剑星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抱拳道:“有传旨太监领旨,皇帝召您入宫见驾!”
“嗯。”
赵御点了点头,随即指了指一侧架子上展开的那一身仿龙绣的飞鱼服。
卢剑星正要上前,原本还在盘膝调息的江玉燕,却挣扎着起身,伺候赵御更衣。
穿戴整齐,赵御从靳一川的尸首旁,拿起那一柄已经出现密密麻麻裂痕的绣春刀。
“守住这里,别让旁人打扰到他们……”
赵御走出监司值堂之后,对着守在门外的二哈吩咐道。
咣!咣!
二哈用力的拍了拍金灿灿的结实胸膛,沉声回道:“放心吧!”
赵御点了点头,转身看向传旨太监。
“统领大人,请!”
传旨太监立刻躬身,侧身在赵御身旁,伸手轻声道。
司礼监传旨太监,虽然官品不高,但是却是最有希望升任司礼监秉笔的潜力股!
可此刻的他,在赵御面前的态度,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明白的很……
连九千岁魏忠贤这个老祖宗都被收拾了,他这个传旨太监算个卵!
出了西厂衙门,一行人直奔承天门。
“来人止步!!”
承天门外,守卫明显比平常多了很多,而且这些守卫当中,还掺杂着不少挂着鱼龙袋的内廷卫高手。
“放肆!”
不等赵御说话,传旨太监上去就给了门值兵卒一个嘴巴。
随即不等那门值说话,直接举起手中的圣旨道:“瞎了你的狗眼,连赵统领都敢拦下?”
“公公恕罪……”
门值偏将看到传旨太监手中的圣旨,赶紧上来打圆场。
而站在其身后的赵御,则一直冷眼旁观。
这几个人的演技都不错,神态表情什么的都没问题,只是主导这一场戏的编剧,功底是在不忍直视。
这种套路,连二哈这样的憨憨恐怕都能一眼看穿。
皇帝一大早特旨召见赵御入宫,传旨太监领旨出承天门,难道他们都是瞎子不成?
这个时候刻意盘问,很显然是有意为之。
“赵大人,请!”
传旨太监训斥了几句门值护卫之后,这才乐呵呵的来到赵御的面前,谄笑着说道。
赵御没有多言,抬脚就朝宫门内走去。
可等赵御进入承天门,走出宫门的时候,却又被人给拦了下来。
“统领大人,皇宫内非陛下特赐,不得带刀兵入内,还请……”
镇守承天门的正将,强自镇定的看着赵御,指了指赵御手中满是裂痕的绣春刀。
“嗯。”
原本以为赵御最少会吵嚷几句的值守正将,看着递过来的绣春刀,反倒是一愣。
接过绣春刀,正将一挥手,后面武卒让开大道。
可不等赵御走出十多步,又被内廷监事的小太监拦了下来。
跟在身后的传旨太监这时候却没有上前呵斥,而是远远的盯着赵御的一举一动。
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这个昨夜杀穿整个皇宫的家伙,此刻却好像是一线木偶一般,任由摆布。
幸好,这些小太监也没有太过分,仅仅是拿手中竹杖,拂过赵御一身崭新的飞鱼服而已。
“多谢大人!”
简单的搜完身之后,小太监纷纷躬身,连头都不敢抬。
而赵御还是一句话都没说,直朝龙道而去。
这个时候,传旨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