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子的家不说很大,那也是不小。
通过正门后是宽敞的大院子,中间被一条路分隔左右,左右两片院中都是些年轻力壮的汉子。他们正在教习的监督下练武,口中齐齐发着嘹亮的号子,出拳踢腿打出一样的动作,整齐划一且十分美观。
见刘胤目光注视在那些人身上, 领着他的下人边走边道:“这些都是我家老爷弟子的弟子,全是那种上进肯吃苦的好孩子,他们在这里能学到真本事哩。”
刘胤听了后点点头,纵观现在的申海滩,能靠开武馆立足的武师,而且一开就是几十家武馆的,有, 也只有秦老爷子一人!
不是说申海滩武风不盛,而是这里不比津门武行,想开武馆立足的难度要远远超过挑战自家同行这种规矩。
真有本事的武人,十个有九个都加入了帮会,反正赚钱一样,而且赚到的也比开武馆要更多,传授武艺更多的是一脉相承的师徒制。
其他那些不想混帮会的武人,再不进了镖局以走镖为生,再不成了申海滩有钱金主的私人保镖,亦或是进了“挂子行”成了那等在市场、庙会练把式卖艺赚些辛苦钱的。
总之,这秦老爷子,绝对非同凡响!
很快,他们便穿过了前堂,抵达了后堂的园子里。
秦老爷子坐在凉亭中等候多时,见人来后他缓缓站起身来。
来到他面前的刘胤停下脚步,双手抱拳道:“晚辈后生特来拜访, 见过秦老爷子。”
“呵呵, 洪小兄弟。”
秦老爷子一脸笑容, 同样用武人的方式一抱拳,随后手掌撇向凉亭中的石凳:“请了。”
“请。”
刘胤亦知礼数, 回了一声,待老爷子坐下后,他才后续坐在石凳上。
双方不是面对面,坐着的石凳是挨临的,因此距离较为近。
秦泰抚了抚自己的长须,然后问道:“敢问洪小兄弟你是哪里人士?”
“呵呵,不才在下,乃是江州,海州府人士。”
刘胤笑呵呵地回答。
海州府,位于江州北部,与青州地界接壤,其地民风民俗更接近齐鲁要多过吴地,所以刘胤若说起家乡话来,那口音就是标准的青州话。
“海州府...”
秦泰缓缓点头,眼中闪过精芒,似乎确认了什么。
随后笑道:“那一日,见洪小兄弟你在擂台之上力挫清帮于魁,战而胜之, 以这般年纪有这等武艺,实在是老朽生平仅见呐。”
“啊~呵呵, 在秦老爷子您这等武林名宿面前,晚辈何德何能值得前辈盛赞记挂?”
刘胤一摆手,再度发挥谦虚本色,面上始终带着笑意。
“诶,不得过谦呀,呵呵呵。”
正好下人端着茶盘而来,老爷子道:“请。”
“多谢。”
双方继续聊着一些有的没的话题,好似一对忘年之交,笑容在两人脸上就没有落下过。
老头在绕弯子,刘胤知道,但他表现得很有定力,屁股生根似的一点也不急,选择跟着老头一起绕,就是不先开口。
直到老头也发现了这一点,面前这青年的城府和定力实在令他摸不透,便放弃了继续旁敲侧击的打算,想了想后,直言不讳道:“敢问,洪小兄弟,你这一身武艺,师承何人呐?能教出你这等人才,老夫绝不相信会是泛泛之辈,必是一方高人!”
“呵呵...”
刘胤笑而不语,低头饮茶。
在武林中有很多忌讳,你问人家的底细与来路,这就属于忌讳的一种。
能让老头这个饱经风霜的武林前辈无奈之下开口询问,可见他对刘胤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不得已而问出口的。
“咳。”
见刘胤不答话,老头眼珠一转,又道:“那日我见洪小兄弟你,在擂台使的几招爪功,可是鹰爪?”
老狐狸有点急了。
刘胤心中一笑,面上缓缓冷澹下来,看着老头,缓缓开口:“天下武功,殊途同归,南北武林谁也不敢说自家的招法没有个一招半式不被外人瞧见学了去的。”
说到此时,他顿了顿,目光注视老头脸上每一处细微表情的变化。
而他这话,说的也很正确。
武功嘛,又不是多神奇的东西,至少从表象上来看,就是招法和打法组成的,而就是这表象上的招法,是最容易被人学去的。
遇到记忆力好的,看你打上一遍就把你的招给学了,还学的有模有样不比你差。这等事放在古今简直是多不胜数,你不能说你的就是你的,别人自己领悟的招式与你的一样就不行!
不然,要真按照过去武林的规矩来,那这天底下得有九成九的武人被废了武功挖掉眼睛。
瞧这老爷子面色无变,镇定的可以,刘胤又继续道:“我知道秦老爷子您名扬申海滩,靠的就是这一双无坚不破的鹰爪,您老也向来自诩为鹰爪门的正宗!怎么,晚辈用了两招道听途说来的鹰爪,秦老爷子您就觉得晚辈我,是偷学了你们鹰爪门的武功不成?”
沉默,寂静。
当刘胤说出这有些不客气的话时,空气中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