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山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有消息传来,打开手机,看完上面的信息,不禁叹了口气。
“查到了,黄长寿,老伴十三年前脑癌去逝,儿子儿媳二十年前离婚,孙子判给黄长寿儿子,后黄长寿儿子外出打工再次组建家庭,孙子是黄长寿带大的,孙子的工作地点也发给了我。”
舟山看完发来的信息,饶是这种类似的资料已经看过很多,但每一次看见还是忍不住微微感慨。
像大部分鬼物,都是悲惨的人生或是偏执的命运下造就的产物。
圆满幸福的人生对人世间是不会有太多遗憾的。
麻绳只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幸福的人生各有不同,但悲剧的命运总有相似之处。
确认身份后,舟山看向陈楚,“这铃声只有晚上才会出现,这会儿去医院蹲守也没用,现在黄长寿的直系亲属就只剩下他儿子和孙子,离婚后他儿子就在外省组建了新家庭,不过他孙子倒是留在了渝州上班。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孙子吧。”
“可以。”陈楚觉得舟山的思路没问题。
黄长寿的孙子叫黄天明,二十六岁,毕业于渝州工商大学,现在在一家IT公司上班。
咖啡店,坐在角落里的三人。
“我爷爷?”黄天明一楞。
他没想到这两个人找自己竟然是为了问这个,如果不是对方身份特殊,他是绝对不会跟他们一起过来的。
自己爷爷已经去世五年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突然找自己问这个。
就...很奇怪。
“是我爷爷把我养大的,从小我上学放学都是爷爷接我。”黄天明说道。
“父亲?不熟,他基本没怎么回来过,唯一的联系就是我的学杂费和生活费是他每个月定时打给我爷爷吧。”黄天明淡淡说道。
提及自己父亲的时候,语气并没有太大波澜,仿佛在说一个陌生人。
“他没有回来过吗?”舟山追问。“包括你爷爷住院期间。”
“回来过一次。”黄天明毫不犹豫的回答,这个答案他记得很清楚。
“爷爷住了快一年的院,他只回来过一次。”
黄天寿语气平静。“然后爷爷下葬的那天,他又回来了一次。”
“你爷爷住院期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让你印象比较深刻的事情?”舟山问道。
“印象深刻......”黄天明低头回忆,喃喃自语。
忽然他抬起头,眼神复杂,“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件。”
黄天明先是深呼吸,然后缓缓吐出这口气,他的情绪波动有点大。
“那天我正在上班,结果突然有人给我打电话,我接了后发现是医院的护士前台。”
“他们告诉我,我爷爷从下午两点就开始一直按铃,想要离开医院。”
“我爷爷那时候已经癌症晚期了,而且记忆力衰退,有时候人都记不清楚,加上腿脚不太方便,医院前台就担心他一个人出去会出意外,所以就给我打电话。
我当时在上课,听到医院的通知后我直接请假从学校赶到医院,赶到医院的时候,爷爷坐在病床边,那一刻他好像一个小孩子啊。
他佝偻着腰,穿着宽松的病服,两只手撑着床弦,生着闷气。
旁边还有两名护士在安慰他。
我走进的时候,听见我爷爷嘴里就念着一句话,两点了,我要去接孙孙放学,他一个人,怕。”
黄天明说到这里,眼框泛红,他低下头,喝了一口苦涩的咖啡。
“我爸妈很早就离了婚,我妈不要我,所以就把我丢给我爸。我爸觉得带个小孩在身边太麻烦,就把我扔给了我爷爷,自己一个人去了外地。
我爷爷从小就给我说,我爸不是不要我,他只是要去外地打工挣钱,养家呢。”黄天明苦涩一笑。
“因为家庭原因吧,那时候很自卑,我在学校里经常被其他孩子欺负。我爷爷知道后,就每天接我放学回家。
但那都是很早的事了,后来我初中高中都是学校住读,一周才回家一次。我爷爷住院的时候我刚好在读大学。
如果不是来医院亲耳听见,我甚至都差点忘了。
没想到爷爷还记得。
我当时走到我爷爷面前,蹲下来握住他的手,我说......我在这儿呢。
我现在都忘不了那个眼神,我爷爷仔细端详我很久,他说,你长得好像我儿子啊。
后来医生检查后,诊断出他得了阿兹海默症。
他很多事都忘了,但一直记得接我放学。”
黄天明双手捂着脸,肩膀微微抽动。
记忆每被撕开一回,伤口就会再痛一次。
陈楚递给黄天明一张纸巾。
黄天明擦拭干净脸上的泪痕。
“谢谢。”黄天明轻声说道。
“抱歉,让你再一次想到了伤心的往事。”陈楚表示歉意。
“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询问这些的了。”
黄天明说道。
“前几个月也有人来找过我。”
“哦?那你还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吗。”舟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