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父亲这番话,让许多百姓都自惭形秽。
他们眼底满是懊悔,纷纷向逝去的镇国将军磕头请罪。
不少的百姓走上前,用自己的衣服袖子,一点点擦拭着其他那些棺椁上的脏污。
云鸾看到这一幕,原本冰冷的内心,渐渐染上了几分温度。
这世上的人,或许有些人会被私欲驱使,做一些卑鄙无耻之事。
可是,也有那么一部分人,他们满怀赤诚之心,能够看到人性的真善美。他们不畏强权,也不会被任何的力量影响,忘记真正的正义与公道之心。
恍惚间,她突然隐隐听到刘琦母亲,喊着小四的名字。
她才恍然,原来这是小四,那个腼腆少年的父母啊。
怪不得,他们如此正直,怪不得那腼腆少年如此善良真诚。
脑海里,再次闪现出那个腼腆少年的脸庞。
云鸾走到刘琦父亲的身边,神情恍惚地问他:“你就是小四的父亲吗?”
刘琦父亲眼底满是惊诧,扭头看向云鸾:“四小姐怎么知道,我儿的小名?”
想起那个腼腆的少年,云绾的眸眼带了几分暖意:“我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下了大雨,他借给我一套雨具。他说,他的小名和我同名,都叫小四……”
“我还答应他,等他回京,请他吃饭……没想到,我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小四他是个很可爱的少年……我多么想和他做朋友。”
刘琦父亲,顿时泪流满脸。
他哭得沙哑无比:“不亏了,我儿子死而无憾了。他能在临死前,与四小姐有一面之缘,那是他的福分,是他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啊。”
“四小姐,你是不知道,我儿子自从在军营里,见到你的第一面,他便对你念念不忘了。他说,你是他所仰望之人……他说,早晚有一天,他会靠自己的努力,与你比肩,走到你面前去。可是,他终究是无法实现这个梦想了……”
刘琦父亲呜咽哭了好一会儿。
云鸾的喉咙有些干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痛哭流涕……
原来,那个少年的梦想,居然是有关于她的?
想与她并肩,走到她面前?
这个腼腆少年,是曾经倾心于她吗?
她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份真挚的仰慕之情啊?
她重生一世,却无法阻止这些悲剧……让这么多人惨死,最该死的人是她,可她为什么偏偏却还活着?
她情愿自己死了,死了也就不会痛苦,不会承受这些剜心蚀骨的痛了。可她明白自己的使命,即使自己罪孽深重,她也要努力的撑下去……
她要为这些惨死的冤魂报仇,她要将这世间最险恶,最肮脏的阴谋,都揭露在阳光之下。
痛苦算什么?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她就会义无反顾,拼死与那些邪恶而强大的势力抗衡。
处理完这些心怀不轨之人,再没人敢在这时候闹事,阻挡云傅清的尸骨,进入城门。
云鸾再没上马车,她扶着云傅清的棺椁,一步一步随着人群,跨入京都城墙大门。
她挺直脊背,眼眶含着热泪,在心底默默地呢喃:父亲,大哥,我带你们回家了。
那些百姓退散开来,为这百副棺椁让出了一条大道,他们跪在街道两旁,目送着他们的英雄入城回家。
天空不知何时,渐渐地又飘起鹅毛大雪,犹如那一夜与云家军的血,混合在一起的雪花。
云鸾仰头,怔怔地望着雪白的天际。
一片片雪白的雪花,飘落在她的脸颊……
萧廷宴拿了一件厚实的大氅,披到了云鸾的肩头……他抿着薄唇,低垂眼帘,认真而专注为她整理着墨黑发丝。
突然,不远处响起骏马疾驰的声音。
在寂静中,一道熟悉的女子声音,陡然在云鸾耳边响起。
“小四……”
云鸾猛然抬头,看向对面……云倾猩红着眼睛,骑马疾驰而来,她只穿了一身单薄的衣裙,寒冷的天气冻得她脸颊双手全都变得通红。
她跌跌撞撞从马上翻下身来,踉跄着跑向云鸾。
云鸾趋步上前,一把搀扶住了云倾的胳膊。
“三姐……”
云倾早已泣不成声:“父亲,大哥他们在哪儿?”
云鸾的鼻头酸涩得厉害,她偏头看向身旁的棺椁:“这是父亲……”
“后面的一个棺椁,是大哥的。”
她说着,屈膝跪在地上,跪在这大雪纷飞中。
“三姐,是我没用,我没能将他们都平安带回来。”
云倾像是没听到云鸾的话语,她绕过云鸾,趔趄着脚步,扑上云傅清的棺椁。
她抖着手,轻轻抚摸着棺椁上刻的名字。
“父亲……”
“回来了就好,母亲还在家里等着呢。我们都在等着父亲和大哥回家,我们好一家团聚呢。”
“过几日,就是父亲的生辰了。我这些日子,哪里都没去,我给父亲做了一件衣服。我想,父亲看了我做的衣服,一定很喜欢的……”
“小四,走,我们带他们回家。”
云倾说着,回头将云鸾从地上搀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