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珠瞥了陆烨华一眼。
这情况她要真不拿点钱出来,确实也有点说不过去。
他要真能把这钱给补上,这事情传出去也是她得了面子,不算是亏本的买卖。
待眸光收回,她小声问道,“我倒是好奇,你成天在屋里,病殃殃的,手里的钱哪儿来的?”
显然,她还是对他的话,抱有质疑的态度。
“我奶给我的!”他回。
谢宝珠脸色冰冷,修长的指甲掐进肉里,都觉察不到疼。
这老不死的可真偏心。
陆烨荣也是她孙子,可没见她出手这么大方。
那可是十块钱啊!
屋里,陈婉容和孙红梅正看着她,谢宝珠感觉自己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既然有人能把这钱出了,这面子她当然得挣。
想到这儿,她从兜里拿出了十块钱,有些迟疑的塞到了孙红梅的手上。
“妹子呀,瞧瞧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儿,你人都消瘦了不少,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还希望你不要推辞。”
“这可在怎么是好!”孙红梅嘴上这么说,手上动作也不跟她客气,拿了钱就往自己兜里塞。
人穷的时候,面子什么的就都不重要了。
陈婉容望着陆烨华,怎么看怎么觉得她这个病殃殃的丈夫,好像不一般。
谢宝珠这种货色的,都能从她身下拔毛,简直就是奇迹。
眼看着母亲表情依旧痛苦,陈婉容顾不得在这事情上多想,让四妹把屋里多余的人都带到正堂去了。
她这才掀开孙红梅的衣服细细地检查了起来。
“你这孩子,咋掀俺衣服?”孙红梅怪不好意思的。
她哪儿知道这个平平无奇的女儿,在一夜之间竟然学会了看病。
“妈,我小时看过几本书,能治你腰疼的,我帮你看看。”
解释起来太麻烦,陈婉容找了个最简单粗暴的理由,孙红梅一想,反正自家闺女,看一看也不会少块肉,就随她去了。
冰凉的手指按在腰上,还没怎么使劲儿,冷汗就层层的往外冒。
“嘶……”
孙红梅疼的忍不住喊了出来。
“妈,你这身子,是不是以前做月子的时候,没调养好?”陈婉容皱了皱眉。
可不是嘛。
这年代给人做媳妇的,最大的光荣就是给自家男人生个白胖小子,可惜啊,她这个肚子不争气,生了四个,都是闺女,最大的二十,最小的才十岁。
生陈婉茹的时候,正赶上秋收,陈建德一人忙不过来,她这月子还没有坐几天,就跟着下地干活了,从那时候,她就落下了腰痛的毛病。
后来又怀上了陈婉秀,总之就没个歇息的时候。
“老毛病了,在床上躺上几天就好,你啊,就别瞎折腾了。”孙红梅不以为然。
“你都躺一天了,好受了吗?”陈婉容有些生气。
孙红梅这次是真伤到根基了,没个十天半个月的,这腰是好不了的,要还像以前一样,下地干活,这下半辈子,就躺床上呆着吧。
“妈,你这腰部损伤挺严重的,要卧床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开个方子……”
说到这儿,陈婉容有些不放心,又道:“要不我还是跟婆家说一声,在屋里住上一个星期好了。”
家里的妹妹们都太小了,她给的方子是每天定时热敷的,她怕她们照顾不过来。
“不成,哪有刚刚嫁出去的闺女,就睡在娘家的,这不是给人看笑话,俺不同意。”孙红梅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
“妈,我已经嫁出去了,现在你做不了我的主儿。”
见老母亲态度强硬,陈婉容态度比她还要强硬,扔下这话,就准备去张大夫那儿抓药。
正堂,陈建德灰头土脸的回来,正巧碰上陆烨华和谢宝珠。
这才想起来,今儿是婉容丫头的回门日。
窘迫的摸了摸衣兜,他连准备丫头回门宴的钱,都拿不出。
“爸。”陆烨华别扭的打了声招呼,指了指里屋,“婉容正和妈聊着呢。”
“哦……”
气氛有些尴尬。
陈建德拿起了桌上掉色的老茶壶,招呼道:“那什么,俺去给你们弄点茶水喝。”
“爸,别忙活了!”陈婉容叫住人,往院子里拽,“棺材那事到底是咋回儿事?”
她也不啰嗦,直接进入正题。
原来村霸赵能的父亲没几天日子了,想着给自家父亲买口棺材,就找到了陈建德这儿。
棺材这尺寸是有讲究的,通常就七尺三,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能装下,但有些人家讲究,要量身定制的也有。
赵能一过来就报了个尺寸。
陈建德听着不对,知道他们家病重的是个男人,可这尺寸分明是个女人的,他想去验证验证。
架不住人横啊,大铁锹子在院里插一个窟窿眼儿,认准了就要这尺寸。
陈建德就是个骨头软的,吓唬吓唬,就没辙了,紧赶慢赶的做出来。
赵能却不认账了,说是陈建德棺材做短了,耽误了老人下葬的好时辰,让他老子到地里都闭不上眼,一个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