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能啊?
这辈子,老太太最大的遗憾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哪怕陆烨华是药罐子,她也是当心肝宝贝疼着的,这些年来,一直就没有变过。
难熬的几年,什么江湖郎中,卫生所都给看过了,说这陆烨华病入膏肓,药石无医,老太太都坚持住了,现在有了能治的法子,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去送死不成?
这必不可能。
“谢宝珠,去房里拿十块钱出来!”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发话了。
陆昭槐和谢宝珠大眼瞪小眼,没有一个往前走的。
那可是十块钱啊,够他们用大半个月的,要真这么拿出去,她家里的两个孩子吃啥?
嚣张跋扈惯了的谢宝珠,瞬间泪流满面,她坐在凳子上,盯着老太太哭诉道:“妈啊,你可不能这么欺负我们老三家啊,你这不是活活逼死我们吗,家里还有两小的要吃饭呢,你偏心不能偏心成这个样啊!”
“是啊,妈,老二走了之后,我们可没少帮衬着大侄女,二侄子,这一开口十块钱,也太多了!”陆昭槐跟着开口,眼珠子转动时候,满是心虚。
陆秀娟听到他们说的话,死死地咬住了下嘴唇,满心的委屈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亏得老三家的说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自从爹娘离世之后,这屋子里的好东西,可全都被老三家的霸占了,只给他们姐弟两留了两床破被子,说啥孩子小,好东西也不知道珍惜,帮着保管保管。
这一保管,就没啥影子了。
也亏得老太太把老二的工钱给攥手里的,不然她和病弱的弟弟还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可是这些话,她没法说,也说不出来。
老太太听到陆昭槐的话,直觉心口一阵闷疼,手上的拐杖狠狠地拍打在地上,她冷着脸,呵斥道:“好啊,好啊,你们是不把我这老骨头说的话当成一会儿事了,行,能耐了啊,那老娘干脆一头撞死在柱子上得了!”
话音落下,老太太站着身子就往堂屋里的大柱子上撞,好在老四拼了命的拉住,才没出啥事。
陆昭槐见老太太真的动了气,也不敢胡搅蛮缠,这才乖乖的从屋里拿了钱。
这可是村里啊。
老太太要真因为他出了什么事,他们老三家是一辈子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陆昭槐在没良心,也不敢真让老母亲出事。
一场闹剧,在老太太的威严下落幕。
陈婉容笑着从满是怨恨的陆昭槐手里拿了钱,然后把病情发作的陆烨华送回了屋。
她装模作样的拿出手里的银针,在他身上扎了几个穴位,这几个穴位都是能够帮助他夜里能更好入眠的。
“你真的能治我的病?”
银针从身上拔下来后,陆烨华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信我,我就能。”陈婉容莞尔一笑。
那双眼睛好像的星星一样,亮闪闪的,在他漆黑的天空,划开点点的亮光。
陆烨华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你能告诉我,我得的什么病?”
“富贵病。”
“啥?”他心里刚刚燃起的光亮,忽的又暗沉了起来。
不是他不相信,只是她说的这名字,怎么听,就像是在玩似地。
陈婉容还真没骗他,帮他看病也看了一段时间了,陆烨华的病其实很简单,一开始是不足月生产,导致的体虚,在这个年代要啥没啥的,营养又跟不上啊,就一直没能痊愈。
后来陆老太太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把这孙子当宝贝疼,不让干重活,又不让吹风的,缺乏锻炼,这身子骨就渐渐亏空了,再加上盲目的滋补,就造成现在只能靠名贵药材吊着的局面。
这难道不叫富贵病?
治疗倒不是啥难事,就是有点费时间。
“放心吧,只要我在陆家一天,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死的。”
这可是她宝贝饭票啊,没他,她怎么吃肉。
陈婉容说着,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忽的,胳膊被人拽住了。
她吃疼地叫唤出声,低下头,发现刚还病殃殃的陆烨华正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心猛地一跳。
难不成是说错什么话了?
“你,哎,我会找个时间把你送走的。”他沉吟片刻,才说出这么一句来。
“送走,送去哪儿?”
话是这么问,但陈婉容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可是七十年代,以前听老一辈的说过,真穷的过不下去的时候,有人会把自己的孩子,老婆拿出去卖的。
她自认为来到陆家后,行事作风都太过招摇,这病秧子是不是觉得她不好把控,准备卖出去换钱,又或者再找个温顺的?
要真是这样,她不介意,今晚上就让他嗝屁了。
瞅见身前的女子又是幽怨,又是憎恨的瞅着自己,陆烨华觉着有些好笑,他松开了陈婉容的手,低声道:“我听说,你嫁我之前,原有个相好的同志,你能救我的命,我没啥可报答的,唯一能做的就是……”
“你听谁在乱嚼舌根,啥那有相好的,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陈婉容没等人把话说完,愤然站起身子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