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这便过来。”
这句话的声音由远及近,“老”字时还是在屋子里比较靠墙的地方响起,到了“来”字已经到了门外。
话音刚落,缘空大师就拉开了门,主动对着路明非拱手掐印,如昨日般行了个道门礼。
路明非和苏晓樯跟着行了个佛门的合十礼,一旁的服务员瞪大眼睛,感觉自己可能又接待了两位不得了的人。
把路明非和苏晓樯迎进屋中,缘空把门关上。
路明非粗粗扫了一眼屋子,干净整洁的民俗装修,虽然租客缘空大师是佛门中人,但屋子里几乎没有任何带有佛教风格的东西,非要说的话就只有摆在桌子上的一本崭新的精装典藏版经书,从书脊的小字能看出来是新华出版社的。
“阿弥陀佛,路道友,苏道友,请坐吧,”缘空指着一张方桌,方桌周围摆了三个凳子,桌上用铜壶沏着热茶,“老僧一穷二白,订不起好酒店也买不起好茶,只能用这民宿里老板送的茶叶招待两位道友,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没事没事,修行之人不讲那些虚的。”
路明非无所谓地摆摆手,拉着苏晓樯坐下,鼻尖一嗅却发现不对劲。
民宿老板会给客人送这么好的茶?
在昂热校长那里混久了,而且之前也跟着晓樯和未来的岳父大人长了点世面,路明非虽然算不上什么品茶的专家,但是对茶叶的好坏还是有些了解的。
就凭这茶香,虽然远不能他从校长那里顺来的私人珍藏相比,但一斤估计也得有个几千块,民宿要是给客人送这种茶,怕是早就破产了。
“路道友可有什么疑惑?”路明非并未遮掩自己的表情,缘空自然也察觉到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奇怪,这茶作为赠品来说未免有点太好了。”路明非直言道。
“果然,杨施主把这茶叶送过来时不肯给老僧看包装,只是拿个盒子盛着,老僧就觉得这茶应该不便宜,但杨施主坚称这是外面茶叶店买的普通茶叶,盛情难却,老僧也就只得收下了。”
杨施主指得应该就是这家民宿的老板了。
“看来这位杨施主是知道大师并非普通人啊。”路明非若有所思道。
“可老僧确实就是个普通人,和其他人比也不过只是学了一篇佛门心法,练了几招佛门的神通而已,”缘空道,“但说到底这些都是外物,与老僧自己而言,老僧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先前不得已被杨施主和他的女儿看到了贫僧收服一只黄精的场面,杨施主对老僧也就变成这个态度了。”
“黄精?是指黄鼠狼妖吗?”路明非瞪大眼睛。
“不错,”缘空点头,“老僧在冀州临近帝都的一个村子里发现了这只黄精,它已经吸取了村中许多青壮年村民的精气,虽未不致命,但却伤了那几个人的根本元气,这几人在精气大损,根本有亏之后几乎和那些先天元气不足的人没什么区别,身体的亏空难以弥补,此后做不了重体力劳动,不能剧烈运动,还会影响到生育和寿命,是以这黄精虽未杀人,但也已经是在害命。”
“所以老僧便打算收了它,没想到它吸取村子里这些人的精气来提升修为,虽然妖力斑杂不纯,但颇有些分量,几次都从老僧手里逃掉,老僧也是一路追至帝都郊外,直到三天前,它即将对杨施主父女下手时才再此找到它,然后结果了它的罪孽。”
路明非觉得自己这两天真是开了眼界。
不仅见到了一位佛门修士,而且还从这位佛门修士嘴里知晓了一只黄鼠狼妖——虽然已经凉了。
不过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外面的服务员和民俗老板会对缘空大师如此奉为天人,殷切非常了。
“话说大师,那只黄鼠狼妖被你抓住后怎么处理了?”苏晓樯好奇道。
“抓住?”缘空摇头,“老僧没抓住它,是直接用法器杀了它。”
“老僧已经和这黄精交手多次,很确定这黄精犯下大错,而且没有丝毫悔过之心,”缘空道,“既然它执迷不悔,老僧便只能亲自动手,祛此恶獠。至于它被老僧杀死之后,虽然它犯下大错,但也已经伏诛,人死如灯灭,万事俱作空,妖死自然也当如此,所以老僧便将它的遗体好生安葬了。”
苏晓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安葬进了老僧的五脏庙里。”缘空悠悠地补充道。
“咳咳咳……”苏晓樯一口茶呛在嗓子里。
这大师不会也是心动境吧?
“开玩笑开玩笑,”缘空摆摆手,“老僧其实是把那黄精的尸身以佛法超度妖气之后埋在了不远处的郊领中。”
“受累问一句,要是那只黄精悔过了,大师您会怎么处理它?”路明非好奇道。
总不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人家这句话原本也不是这个意思啊。
“当然是叫它自裁,”缘空道,“犯下如此大错,理当死罪,它不愿悔过,便只能由老僧来动手了。”
“那我大概明白它为什么不悔过了……”苏晓樯心中吐槽。
“有道理。”路明非摊开一只手掌,另一只手握拳砸上去。
苏晓樯:……
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