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个小时的飞行，叶恒坐在飞机上没有眯过一分钟，脑海里全是程教授的事情。
可想了整整12个小时，却什么都没能想出来，脑子里面仿佛糊了团浆糊一般。
下了飞机，叶恒坐着车便往医院赶去。
不多时，他便到了医院，一路询问之下找到了程教授的病房。
刚到门口，就看到徐明朗等人则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满脸愁容。
“小叶。”
众人的目光纷纷朝着叶恒望去。
叶恒立刻冲过去，“程教授怎么样了？”
徐明朗脸色有些不好看，摇了摇头，“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已经是晚期了，而且发现的也太晚了，就算往最好的情况推测，也只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听到这话，叶恒整个人仿佛愣在了原地，好半响没回过神来。
“那，那化疗呢？肯定还有办法的，对吗？”
但徐明朗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老程，老程说他不想做化疗。”
“为什么？”
叶恒有些不理解，要说钱，他是不缺的，尤其是在教父的那档子事情发生之后。
整个公司的流动资金都快翻了一倍，钱根本就不是问题。
“唉，你和他谈谈吧。”
徐明朗叹了口气，将房门推开。
叶恒一眼就看到了穿着并号房，躺在病床上的程教授。
程教授也看到了叶恒，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小叶来了啊。”
只见陈教授放下手中的一本书，露出微笑看向叶恒。
叶恒缓缓的走了过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病床上的程教授，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
“教授，您，您……”
“癌症晚期。”
程教授开口说着，脸上带着微笑，似乎比叶恒更加轻易的接受了这一切。
看着面前满脸笑容的程教授，叶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悲伤却是如同潮水一般，愈演愈烈。
“过来坐吧。”
教授拍了拍自己床边的椅子，示意叶恒坐过去。
叶恒缓缓的走过去，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教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教授打破了沉默。
“他们说我是癌症晚期了，运气好的话，能够在活两三个月。”
“你说有时候吧，这人生就是挺奇怪的，上一秒还好好的，结果下一秒就得癌症。”
“不过还好，我这个岁数才得癌症，要是在年轻些，我恐怕就……”
“我们化疗吧。”
叶恒打断了程教授的话，看着程教授的双眼中满是泪水。
程教授愣住了，好半响，才扭头看向叶恒。
他伸出手，摸了摸叶恒的脑袋。
“小叶啊，人总是会死的。”
“我知道这一切很难接受，但我们还是不得不接受。”
“我今年已经六十多了，在我看来，年纪已经不小了。”
“而这一生里，我并没有太多的遗憾，我在人生的最后十来年里，遇到了你这个天才。”
“拍过好电影，当过好导演，我的一生已经很充实了。”
“而化疗，对于我来说太痛苦了，用痛苦换取生命，我觉得自己撑不下去。”
说道这，叹了口气，看向叶恒。
“如果死亡要来，那就让他来吧。”
“人生已经足够美满了，不应该在奢求太多。”
可听完程教授的一番话，叶恒却只觉得更加的痛苦。
那一刻，叶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教授。
他仿佛失言了一般，看着程教授只剩下悲伤与痛苦。
其实叶恒很清楚，程教授的选择，于他自己而言是最好的。
美满充实的人生，在六十多岁的年纪听到自己的死讯。
不用等到疾病与困苦找上门，在这个差不多的年纪离世。
这一切在程教授看来，是完美的，是生活的终章。
可对于叶恒来说，却并非如此。
人们在离世时，最痛苦的往往并非是离世的人，而是在世的人。
虽然每一个人都明白，死亡是无法避免的课程，但却仍旧无法接受与理解。
即使死去的人接受一切，旁人却仍旧无法接受他们的离开。
而叶恒便无法接受这一切，因为他明明有能力，有能力让教授在活得多一些。
可教授却选择拒绝了这一切，放弃了化疗。
而可悲的是，叶恒既能理解，又无法接受，这一切让他备受折磨。
程教授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于是露出一抹笑容。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一切，尤其是有能力保护别人的前提下，别人却拒绝被保护。”
“但我始终还是不想去延长自己的生命，因为我觉得我的生命已经足够精彩了，六十年的经历已经足够了，也没留下什么遗憾。”
“不过，我知道，熬过这三个月，相比起我而言，你其实是更难的。”
“因为你每天都会想起，自己明明有能力救我，最后却没办法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