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
齐晟做着最繁杂的工作,周围的人对他投来诸多白眼,还有很多不堪入耳的声音。
“看见那个人了没?听说是得罪了栖凤阁那位,被送到我们这里做苦力受罪的。”
“啧啧,可真不长眼,宫里谁不知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那位啊,那位可是个灾星。”
“我看他的样子也没多大吧,估计也就十几岁,怕是要老死在我们这里喽!”
“可惜喽,十几岁正是大有作为的年纪呢,和我们东厂督主一个年纪……”
齐晟身量修长,看起来确实有十几岁的样子,他低垂着眼睛,漆黑的瞳孔中有一道暗芒闪过,冰冷带着杀机。
他微微偏过头,视线落在了一个人身上,如果那人此时回过头,一定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少年像是月下的孤狼,一双染血的眼睛,正充满杀意地看向他。
那个人,正是刚刚说苏染染是灾星那位。
“喂——!”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齐晟这才收回自己杀人的目光,看向来人。
少年约莫十几岁,一身天青色的锦袍,手里握着一把折扇,桃花眼荡漾着水波,鼻梁笔挺,唇色嫣红,宛如一块美玉雕刻而成。
他的明朗和齐晟的阴翳形成了鲜明对比,一如白天和黑夜,一个风姿秀美,一个神韵超独。
“我叫沈秋衍,交个朋友?”
齐晟把脸偏到一边,冷的叫人发指。
少年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和他搭话:“皇上戴的内顶绿帽子,你看见没?”
齐晟自然是看见了,皇上那顶丑帽子,宫里很多人都慕名去看了,他不想看也倒霉催的看见了一回,那么丑陋的帽子,多看一眼都是作孽。
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齐晟依旧没理会沈秋衍。
“哎,我和你说,在我们那里,男人戴绿帽子的意思是……”
似乎是突然想到这么说不妥,沈秋衍及时止住了话头。
该死,忘了现在是万恶的封建社会了。
人家女儿给自己老爹戴绿帽子,关他什么事?
不说了,搞不好是要砍头的。
不过这个小公主也是个人才,给自己亲爹戴绿帽子,人才!
齐晟偏眸看向沈秋衍,这家伙主动找他搭话,话说了一半就没了下文,着实让人心烦。
沈秋衍被这凌人的目光唬住,他的第一感觉没错,这少年绝对不是普通人,被他看着,心里竟有种恐慌的感觉。
这目光不光冰冷,更带着逼问,硬逼着他把那后半句话说出来。
要命。
“哈哈,在我们那里,男人戴绿帽子的意思是阖家欢乐,一家人幸福美好,永远都不分开!”沈秋衍打了个哈哈,“小公主真是有心了。”
本想安抚齐晟,不料他说完这句话,少年的脸色更黑了,眸光也更骇人。
沈秋衍不想自讨没趣,灰溜溜地走了。
这家伙才是当东厂督主的料子,被他那双狼眼一看,什么犯人也不敢撒谎,不用用刑就全招了。
日落西斜。
栖凤阁内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落下最后一笔,苏染染放下手里的毛笔,撅起小嘴巴吹了吹,然后做贼一样把宣纸塞到了自己的衣服里。
这回可得小心点,免得再丢了。
“小公主,时候不早了,奴婢……”莺歌走进来,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动静打断。
这动静是前厅传来的,主仆两个连忙出去看。
“小公主,这人好没规矩,硬要进来,我们拦都拦不住!”有宫女抱怨。
苏染染只看见两条修长结实的大长腿,小脸一点点抬起,才终于看清面前人的全貌。
少年衣着简朴,一身灰色,但腰窄腿长,愣是把灰扑扑的衣服穿出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手腕处被他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精致的腕骨,仔细看会发现他有身上有很多吸引人的细节。
“公主殿下。”齐晟轻轻叫了一声。
“我从东厂回来,恰看见两个人在栖凤阁外鬼鬼祟祟,便抓了,从他们身上搜出了很多蛇虫毒物。”
莺歌惊呼出声:“什么?!竟然有人胆敢加害小公主!“
其他宫女也慌乱起来。
都说主子好欺负下人也要比其他宫的矮上几分。
她们的主子是一个半大的小女孩儿,连一个主事的都没有,遇到事情难免慌乱。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齐晟身上。
这个少年明明也只有九岁,却给人极其讳莫高深的感觉,站在那里也不见半分怯弱,反而带着袖手从容的稳健。
他说抓了那两个人?
一个九岁的少年,是怎么把两个歹徒绳之以法的?
苏染染倒不奇怪,前世她就见识过齐晟的身手,虽然他是九千岁,但适逢外敌来犯也会领兵抗敌,不过几战就成了敌军谈之色变的杀神。
虽然如今的齐晟只有九岁,但身手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送到慎刑司,好好审问,查出他们是谁派来的。”
稚嫩的童音把众人的心思拉回来,除了齐晟,所有人都微微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