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誉意味深长的看了李素一眼:“王兄,请赐教。”
李素呵呵一笑,给李昭誉出了一个损招,这个损招就是自己给自己泼脏水,而且泼的角度相当刁钻。
想要对付李昭誉的人,肯定是那些因为防疫政策而利益受损的人,丢掉性命的人虽然不少,但终究只是一小撮人,真正的祸害是老鼠拉木掀,大头在后头。
原因在于,防疫已经不局限于西津一地,实际上,整个对欧贸易都已经停了,不论是西津对欧贸易,还是本土、南洋等地,这涉及的利益,涉及的人员就很多了。
现在,这些人不会掀起什么风浪来,毕竟民意在李昭誉这边。人类总是喜欢在作死的边缘来来回回的试探,当人们亲眼看到那些得了鼠疫的人在痛苦之中死去,看着与自己一样的身体被扔进焚尸炉,会选择自我保护,隔离、洗消都好说。
可是当疫情远去,当身边已经不再出现传染病人,那些恐怖的消息来自远方的时候,危险已经离去,就会认为防疫只是束缚自己,如果再有野心家辅以一些阴谋论,那民心就会有所转变。
防疫政策不是关水龙头,关一点就少一点,防疫政策是关大门防狼,有一点缝就会被狼趁虚而入,而关紧大门,里面的人就会觉得,外面根本就没有狼。
因为政府就是这个关门人,所以永远处于舆论风暴的漩涡。而正如裕王李君威当年在槟城发表的礼堂讲话所说的那样,政府与百姓的关系,就好像男女之间的夫妻、恋人关系。
政府是丈夫,是男友,永远在被抱怨之中。
只不过对于皇室来说,有些东西是特殊的,皇室致力于做百姓的娘家人,与百姓一条心,却要小心处理与政府这个姑爷的关系。但是百姓却经常把政府与皇室混为一谈。
总是有人对政府不满,这是必然的,可如何分辨是不是捎带上皇室,如何分辨是不是有野心家利用舆论,是非常困难的。
被动应对终究是见招拆招,只有足够的智慧与运气结合,才能做到后发先至。智慧,李昭誉自认为不缺,但他是一个现实主义的人,不会把一切,寄希望于运气。
李昭誉的西津防疫,成果显著,但不是无懈可击,他杀人抓人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而李素则找了另外一个缺憾,那就是防疫中的医护治疗。
以帝国四十五年的医疗和科学条件,可以说,得了鼠疫是必死的。比如李昭誉穿上防护,亲身示范防疫的时候,身在申京的皇帝发来圣旨给陪同在李昭誉身边的侍卫长李永忠,命令其执行紧急保护令,一经发现李昭誉有要接触鼠疫患者的倾向,立刻进行控制保护,剥夺其任何权力。
这种紧急保护法令,起源于海军。帝国海军杂糅了西班牙、荷兰等国,也有英国风格。
而欧洲海军有一个共同风格,海战一开打,主帅会跟开屏的孔雀一样,穿上最显眼华丽的礼服,站在甲班上镇定自若的指挥战斗,认为这种办法可以激励士气,但是因此,很多名将都死在炮火之中。
而李明勋可没有让海军有这样的传统,他亲自指挥海军,会呆在安全的舱室里,而将领指挥时,会给船上的海军陆战队主官紧急保护的特权。
陆战队负责把海军将领控制在合适的位置,尤其是在战船遭遇重大损伤,需要弃舰的时候,亦或者发生肉搏战的时候。
而且帝国海军从不倡导海军军官与战舰同殉。
所以李昭誉可以穿上防护设备,做和志愿者、防疫冲锋队一样的工作,但是从不会去战时医院看病人。
虽然这不影响防疫效果,但是治疗鼠疫患者疗效不佳是事实,至少在西津两波疫情之中,被治愈的人,寥寥无几。
而这就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疑问,那就是治疗效果不佳是不是医院的问题,帝国政府以及负责防疫指挥的皇族子弟李昭誉是不是要为这件事负责。
帝国建立之后,不是没有暴发过疫情。若是放在二十三十年前,爆发鼠疫,很少有人治好,不会有人产生疑问,因为这是几千年来的历史,也是帝国百姓的共同认知。
但是最近十几年,帝国的医疗技术和防疫水平有了较快的发现,其中一个明证就是帝国已经全面种痘,已经接近控制天花。
而且帝国的教育总是致力于宣传科学。而绝大部分的百姓对科学的理解是浅显的,而帝国也一直致力于宣传,帝国的一切都是在进步的,帝国拥有比其他国家要先进的技术。
那问题就来了,帝国进步了这么些年,怎么就治不了鼠疫?
从一开始,西津地区的鼠疫治疗有采用千奇百怪的办法,伍星联直接告诉李昭誉,鼠疫在于防控,而不是治疗,所以李昭誉投入在治疗上的精力很少,至于办法更是可以说用尽人事听天命来形容。
其实帝国中枢是很配合的,因为李昭誉的防疫指挥部给治疗鼠疫患者定的策略是,寻找一切秘方药方,然后对鼠疫患者用药。
而申京对西津的疫情因为距离太远,有力使不上,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可以表现的机会,怎么可能不抓住。
其实皇帝一直想要找机会表现对西津这个特殊的海外行省关心,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皇帝命令医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