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拿马的河野寿司店。
高远站在李昭誉身边,看着这个年轻人吃着寿司,心里一直纳闷,这个衣着朴素,举止平凡的年轻人当真是裕王的长子吗?这和想象中的帝国皇族可完全不同。
但高远确定,李昭誉肯定是如同姐夫所说的皇族子弟,别的不说,靠窗位置的餐桌和门外的那个看报纸的,都是硬茬子,军人的直觉告诉他,这几个不好惹,如此被人秘密保卫的人,就算不是皇族,也是大人物。
“你是高远,方程的小舅子?”李昭誉看了看高远,皱眉说道,因为这个高远可比方程要显老的多。
“是,大公子。方长官让我来您身边效力,供您差遣。”
“你确定你能帮我忙,其实我冲方程要个人,就是不希望他在身边聒噪个没完。”李昭誉说。
高远点点头:“确定,大公子,我十四岁随家人一起来到巴拿马,四年前去当兵,刚回来。对这座城市很熟悉,而这座城市对我有些陌生。”
“有意思,难道你的故友邻居认不出你来了吗?”
高远显然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有十几个人,高远说:“大公子看的出哪个是我吗?”
李昭誉微微摇头,高远指着中间一个:“这个是我。”
李昭誉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因为那是一个精瘦的长发男子,与现在看起来强壮精干的短发高远完全不同。
“好,就你了。高远,对巴拿马的灰色地带熟悉吗?”
“熟悉,自来了巴拿马,就在这一片混。”高远说道,他之所以来巴拿马,是因为他父亲是一个码头工人,巴拿马开埠后,这里工作机会充足,而高远在当兵之前,他的职业是混混、小偷兼敲窗人。
敲窗人是工业革命早期一种比较特殊的职业,虽然巴拿马没有多少工人,但港口服务和运输业发达,这里有大量的运输公司,要在太平洋和大西洋中间周转货物,因此也就出现很多的工人,而这些人多住在狭窄的楼房里,他们工作时间不同,休息时间也不同,自然起床时间也不同,在没有闹钟的情况下,为了不赖床,就要找敲窗人。
敲窗人会按照约定的时间,用棍子敲打工人们卧室的窗户。给工人则给敲窗人一些报酬,深夜和凌晨工作时间比较多,这与高远小偷的职业正好不谋而合。
而敲窗人不需要什么功能技能,却需要必要的工具——钟表。而高远正是恰恰偷到了一块怀表,所以才拥有了这个职业。
也因为几项工作,高远对巴拿马的大街小巷很熟悉,三教九流的也不陌生。而高远当兵则是一个意外,他提供敲窗服务的那个工头看到了那块怀表,上面刻着自己妻子的名字,虽然由此抓到了偷情案,但也让高远入狱。
要么判刑,要么从军,高远选择后者。原因很简单,在帝国人口众多的海内诸行省,像是高远这类小偷小摸,只要选择移民,所有罪案都不会被追究了,但这里是巴拿马,没有监狱,犯罪要么罚款要么流放,而从巴拿马流放,就是南太平洋那些刚刚发现的岛屿,是被称之为‘送去当野人’的。
“坐下,先吃饭。”
“大公子喜欢吃寿司吗?我知道一家更正宗的店,至少是日本人开的。这家你别看装修是日本风格,其实都是中国人。”高远说。
“后生,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那个做寿司的厨师,掀开写着寿司之神的帘布,骂咧咧说道。
高远咧嘴一笑:“你瞧,我说对了吧。”
“我不喜欢吃寿司。”李昭誉说。
“那您为什么在这里吃饭?”
李昭誉道:“干净。”
“在兴业街,有更多更干净的餐馆,各种口味都有。”
李昭誉说:“可太贵了。”
高远竖起大拇指,在巴拿马,比寿司店干净的都贵,比其便宜的,都是卫生条件不那么乐观的小餐馆。李昭誉拿出饭钱,放在桌子上结账,说道:“不过你提供的消息很有用,这不是我要呆的地方。”
说着,李昭誉走出了寿司店,说:“去你说的那家日本人开的寿司店。”
高远在前面引路,路上问道:“看起来,大公子似乎是想找日本人的晦气,和您受伤这件事有关吗?”
“是的。”
高远想了想:“可现在因为修铁路的缘故,这里的日本人有很多呀。”
巴拿马铁路在七月开通了,荣王李素因为前往西津赴任错过了这场仪式而遗憾,但问题在于,巴拿马铁路一开通就表现了巨大的盈利能力,货运量节节攀升,在九月就达到了运输的极限,对于蓬勃发展的两洋贸易来说,一条铁路显然是满足不了的,而运河的计划却还在筹备中,因此巴拿马铁路在开通之后,立刻进行复线建设。
这下,日本劳工非但没有走,反而有更多的劳工前来。
“我要找的是一个八岁左右的日本小孩,只有到我胸口这么高。他的右手从手掌处截断了,这样的人在巴拿马应该不会很多吧。”李昭誉说。
高远点点头,残疾人本就扎眼,残疾的孩子更扎眼了。高远说:“我能否问一句,找到他,您准备如何处置?”
李昭誉眯眼微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