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
漠北偏安七年,虽然此地民穷地困,可也是安全所在,如今帝国再兴大军讨伐,大家都想着如何打退敌人,保住这片来之不易的基业。
沉默了许久,索尼终于说出了旁人不愿意说的话:“皇上,漠北非久居之地,撤吧。”
玄烨依旧不语,满脸的不甘心,布木布泰拍了拍他的手:“皇帝,我知道你有雄心壮志,可此时可不是冒险的时候,就算你能灭了贼营那一万多东番兵又能怎么样,开春之后,东番再派十五万人来,你待如何,你还能再败东番主力不成?东番既然决定进军,就不会不安排后手,也不会只派遣一支孤军来,你堵住了漠南方向,但京城方向呢,兴安岭以西呢,我们没有足够的实力。”
“可至少可挫敌锋锐,让其不敢妄为。”玄烨坚持说道。
“皇上,就算您说的全对,今年您歼灭东番深入的孤军,让其不敢轻易北犯,可只需要两三年的功夫,东番还会倾全国之力进军,那个时候,他们就不会再派前锋了,而是尽起数十万大军深入草原,那时当如何呢?”索尼跪在了地上,恳求说道。
“皇上啊,主子啊,我们能立足漠北,是因为有瀚海天堑,可如今已经证明这天堑挡不住东番,那就该离开了,他们能越过千里瀚海,难道还能越过万里草原吗?古往今来几千年,从匈奴起,但凡不是中原汉人的对手,便撤到漠北,若再不是敌手,便向西撤退,西部诸蛮孱弱,略加整合,便可卷土重来,我大清皇上少年英雄,东番李贼却已迟暮,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胜谁败,谁主沉浮,未必非得今日得出结果啊。”索尼磕头磕的咚咚作响。
玄烨长叹一声,扶起索尼:“朕不甘啊,朕不甘啊,可恨朕生不逢时啊,我大清的基业都被多尔衮、满达海这些不肖子孙给败坏了.........。”
说着,他跪在了布木布泰面前:“老祖宗,孙儿让您失望了,方才还说不战,却总是........。”
“老祖宗明白你的心思,觉得这个时节西撤也是伤筋动骨,还不如趁着大军未散,痛痛快快的杀一场,死也死的像个男儿汉!”布木布泰笑着,眼睛里却闪烁着泪花。
布木布泰又对索尼说道:“索尼,你也起来吧,咱们好好商议一下,都别意气用事了。”
玄烨扶起索尼,说道:“索尼巴克什,如今打是打不过,撤退也要保住我大清根基才是,可这冰天雪地,怎么才好啊。”
索尼咬牙说道:“皇上,这个时候了,想全面保住牧民牲口是不可能的了,这个时候必须做出决断,其中首要就是要保住八旗余烬,无论到了哪里,八旗才是大清的核心,满洲才是国族,无八旗,我大清无骨,没满洲,我大清无根啊。
其二就是保住军队,蒙古人不是汉人,没有多少乡土情结,家庭观念也没那么重,皇上自幼熟读史书,那大元自成吉思汗起,几代汗王,屡屡西征,从蒙古草原一直打到泰西国家,横扫大陆,在大陆中央先后建立几个大汗国,哪一次是把士卒亲属全迁移过去的,打下敌人的城池,抢夺他们的财物,杀死男人,把他们的孩子做奴隶,把他们的女人和女儿当老婆,征服不就是如此吗?只要有军队有战马,遥远的大陆中央有的是草原、牛羊和女人!”
“那你的意思,把能扔的都扔了,只带国族和骑兵西撤?”玄烨问道。
索尼摇摇头:“并非如此,冬季迁移损折很大,根本保不住所有牛羊牲口,可能保住多少就该保住多少才是,就算保不住也不该扔给东番。而且若抛弃太多,军心动荡,谁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呢?
奴才建议,如皇上所说,倾举国之兵,由皇上亲征,出战翁金河,只不过围攻东番是假,借机西撤是真,可借机带走国族百姓,用精锐掩护其先行西撤,而在和林、呼伦贝尔也要派遣重臣贤能动员迁移,能移多少是多少,如今积雪厚重,迁移不易,但敌人追击更不易!”
玄烨看向布木布泰,见她微微点头,说道:“索尼你说的没错,但我们要撤到哪里,天山一带吗?”
索尼神情有些黯然:“怕是准噶尔人未必欢迎我们。”
其实满清在退避漠北之后,一直尝试和西域的卫拉特各部合作,毕竟卫拉特各部自顺治时代就是大清的藩属,还曾派兵入关助战,而双方也有共同的宗教信仰。居中联络的就是藏地那一位,卫拉特的各部也想利用清廷抵挡来自东方中原王朝的威胁,双方建立联系非常早,可很快就遭遇困难,先是负责联络的噶尔丹上师失踪,继而是帝国用兵西域,以介入叶尔羌汗国内乱的方式展示了帝国远征的实力,更在西域取得了立足点,堵住了漠北进入西域的最通畅的通道。
自此之后,卫拉特各部就显得兴趣缺缺,而帝国也用承认其藩属地位,建立通商贸易联络,援助其抗击北方沙俄威胁的方式,将这个未曾完全确定的联盟彻底分化。
“但不可向北退入老毛子的境内。”玄烨咬牙说道。
“是,皇上说的是,既然东番能越过瀚海,那么向北进入西伯利亚的山林地带也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大清要想崛起必然要整合游牧各族,可北面都是些蛮子,蒙古人退到那里也适应不了。”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