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一点好处,愿意承担旧有的高税率和租粮么?钱粮就这么多,要么给徐老爷,要么攥自己手里,你认为老百姓会怎么选呢?”
“爹亲娘亲,也没有银锭子亲.......。”搓澡师傅擦了擦脸上的汗,嘟囔道。
“那就是了,人心思定,如今有好日子可以过,谁愿意在这个时候为他人出头呢。”李明勋笑呵呵的起身,出了澡堂,便是一路去了县衙。
县衙里,戴着脚镣的县令坐在堂上,看向一边监督的宪兵,得到许可之后,才是喊了一句升堂,不消多时,一个五十多岁的绿袍男子被带了进来,正是本地有名的士绅马有才,宪兵在一旁问道:“马有才,你儿与你儿媳供认,你家有良田三千余亩,怎么清算下来,不到一千亩了。”
马有才却是不回答,而是问道:“罪民想知道,李自知此刻是何境地?”
宪兵少尉有些不解,他刚来米脂,对本地的人并不熟悉,于是看向县令,县令点头哈腰,说道:“长官,那李自知就是这两日带您抄没马、徐两家的那个马脸男子呀,您不是还赞过他一句是进步士绅么?”
宪兵少尉微微点头,想了起来,所谓进步士绅就是陆军一登门就来报效的本地读书人,他们多半没有功名,自然也不曾出仕满清,虽说是耕读传家,但科名不显,其中多半是庶民地主或富农,或者就是家道中落的前明士绅,思来想去,那李自知似乎就是后者。
“李先生此刻尚在城中点验清算所得的商铺产业,我军入城以来,其奋力报效,忠心勤谨的很。”宪兵少尉朗声说道。
马有才看向少尉,皱眉问道:“这厮竟没为我马家说一句好话么?”
少尉笑了笑:“你马家的罪孽可是他一句话能消弭的,你最好老实招供。”
马有才似是明白了什么,忽然大笑起来,骂道:“李自知这个混账,竟然耍弄老夫,也罢,也罢,老夫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你不是想知道我马家大半良田去了何处么,今日就告诉你,上个月,我便以三两银子一亩的价格,卖给了李自知!”马有才脸色惨然,冷冷说道。
县令当即大怒:“放肆!安敢在此愚弄上官!”
接着,县令抱拳对宪兵少尉说道:“长官那李自知虽然祖上做过前明的按察使,但几代下来早已家道中落,哪里能拿出六七千两买马家的良田,再者.......再者,米脂虽然不如往年人丁繁盛,但马家的田亩却都是水浇的好地段,那样的良田,便是七八两银子也难买到,这马有才定然以为长官不熟悉本地情况,又听闻李先生协助上官,这才来攀诬的。”
“老夫卖地给李自知的时候,他可是保证,将来新朝清算,可为我马家疏通,若不然,怎如此低价售地呢?”马有才道。
县令暴怒:“那你更是胡说了,方才说上月出售的,那时你怎么知道会清算,再者,他李自知不过是一乡间地主,有什么能耐为你疏通?”
马有才冷冷一笑,道:“他可姓李,你们可别忘了,晋王也姓李!”
县令又要怒斥,宪兵少尉却是觉察到不对劲,看着堂前观看的诸多百姓,轻咳一声:“今日便先到这里吧,明日再审。”
到了夜间,曹禺便是把此事汇报到了李明勋那里,李明勋皱眉问道:“我那义弟尚在京城,又是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惹到陕西的破事?”
曹禺细细解释起来,原来退堂之后,少尉秘密审问了马有才和李自知两个人,才是清楚,早在一个多月前,晋王原属的兵马在光复京城之后便是沿着内长城进入山西,而蜀藩之中有一李姓千总便是偷偷联络了米脂老家,这千总本就是当年跟着张献忠的老兵,侥幸活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千总,早已没了上进的心思,便是打起了清算的主意,那千总与李自知家是远亲,便是出钱给李自知,让他盘买米脂的良田,以备其告老还乡后用,米脂哪里有些良田,一来二去,主意打到马有才身上。
马有才本人曾出仕满清,肯定是要被清算的,到了眼下这个光景,除了对抗,就只有收拾金银细软去过隐姓埋名的生活,可田宅是带不走的,李自知找上门来,低价购田,马有才心想,那些良田至少还能换些现钱,就答应了,两个人交易之后,原本要被清算,收为国有的罪臣之田,就成了‘进步士绅’家的合法财产,将来再转给告老还乡的千总。
几个人主意打的都好,等陆军兵临,李自知用那千总的关系替马家求情,求得也就罢了,求不得,便收拾细软送其逃命,这样就是鬼神不知了,却不曾想,李明勋忽然带兵南下,情况为之一变,几个人的算盘也就落空了。
“以协助罪官汉奸隐匿家产为罪名,把那李自知抓起来,抄家!”李明勋怒不可遏,当即下了命令。
“那晋王那边呢?”曹禺低声问道。
李明勋稍稍平复了心思,说道:“这种事,想来也是不少,我想不光是陕北,东南更是良多,别说军中官兵,想来国内的商贾资本家也是这么干,早早进入沦陷区,低价购买良田美宅,挖光复的墙角!”
“想来也是有的。”曹禺不敢接话,低声说道。
李明勋一拳砸在桌子上:“严办!派人去山西,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