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杂在一起,女人们忙碌奔走,包裹着伤口,抬走尸体,但活下来的人很少,在这个时代,刀伤箭伤还有药可医,但铅子造成的创伤却是死症,特别对于闭关锁国的日本来说。
武士们在呻吟,在哭泣,在死亡,血已经染红了本丸。
血污遍地的大厅里,七八个披头散发的武士走了进来,年迈的酒井忠胜跪在德川家纲面前:“殿下,您万万不能再次犯险了。”
自从退入美浓之后,德川家纲好似疯了一般,他不断率领骑兵出击,多不过千余,少则两三百,四处冲突,杀伤敌人,出击两三日只有少数可以活着回来,回来稍事休息,包裹伤口,继而再度率军出击,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希望用这种办法弥补一点过错。
“世间万物,生死皆由天命,我身为德川之主,奋力死战,方可祈求上苍一助,若再行惫懒怯懦,时运如何会站在我身边呢?只可惜,万事无常,盛极而衰,我德川一门终于还是败在我这里了。”德川家纲眼睛通红,却是没有流出泪水,他感慨许久,说道:“或许这里便是我归天所在了。”
“殿下何须有如此言论,您身负日本数千万子民的重托,如何能轻言放弃!”酒井忠胜抱住了德川家纲的大腿。
一旁的武士低声说道:“殿下,在下在下有一件事要说。”
“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可说的呢,说吧,让我听听还有什么坏消息。”德川家纲盘腿坐在了地上。
那武士道:“殿下,中国方面派遣了使者前来,说是休战和谈,但是却被忠秋殿下扣押了。”
“春安,你敢出卖我!”阿部忠秋吼道。
那武士本是阿部忠秋的下属,他说道:“武士者,忠字当先,忠秋殿下隐瞒不报,是对将军不忠,在下岂能坐视,然,在下揭发主上,亦是对忠秋殿下不忠。”
话没有说完,名为春安的武士已经拔刀刺入小腹,横切一刀,倒卧在了地上,没了气息。
德川家纲抱住春安,终于哭了起来,酒井忠胜喝道:“阿部忠秋,你要因为一己之私而做叛逆吗?”
阿部家的军队在关原一战中折损了大半,他的三个儿子和两个弟弟都死在了战场上,阿部忠秋与倒幕军的恨不可调和,阿部忠秋一摆手,说:“把那个使者带来吧。”
“殿下,忠秋忠秋错了!”阿部忠秋盘腿坐在地上,拔出了佩刀,却是被德川家纲徒手握住,德川家纲双眸血红,说:“忠秋殿下,败退至斯,幕府之中无人不该死,但如果有人要为此切腹的话,是我,而不是你,日本已经失去了春安这等豪杰,还能再失去你吗?”
后藤小五郎走进殿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主仆抱在一起的画面,他是阿海派遣来的使者,此时满脸血污,身上全是瘀伤,在阿部忠秋那里,他吃了很多苦头,但此时此刻,他腰杆笔直,毫无惧色。
“请坐吧,想不到又一次见到你,上一次没有询问你的名字,请问如何称呼?”德川家纲说道。
小五郎道:“在下后藤小五郎。”
“你是信诚殿下的何人?”酒井忠胜问道。
“在下乃是信诚殿下义子。”小五郎道。
幕府的这些高层微微点头,也只有义子才有后藤这类正常的姓氏和小五郎这等底层的名字。
德川家纲端了一杯泉水放在了小五郎面前:“很遗憾,只有这些招待了。”
“相比上一次,好多了。”小五郎一饮而尽,上一次,他在大垣城以激将之法激幕府军疾行赶至关原,那一次他是被绑缚,跪着的,这一次,可以和天上人儿般的征夷大将军相对而坐,共品一壶山泉,小五郎的心还在梦中。
德川家纲问:“贵主有什么条件,除了我德川一门自尽,还需要做什么?”
“总裁决不是德川家康,您也不是太阁一脉,上国之风,煌煌不绝,其胸怀之广,非海洋天空比拟。”小五郎骄傲的说道。
德川家康得到了天下,逼迫丰臣一脉自尽,方能取而代之,德川家纲原以为德川家也是这等命运,没想到却是如此回应。
酒井忠胜道:“那贵主想如何?又希以何人为我武家之首?”
“纵观全日本,还有比眼前的殿下更适合做将军的吗?”小五郎笑了。
这下德川家纲及一门家臣全都不敢相信,既不灭德川一脉,也不更换将军,这可不是胸怀宽广可以说的通的。
酒井忠胜与德川家纲还想再问,松平信纲道:“使者,贵主有何章程,烦请明示吧。”
后藤小五郎认真说道:“我主条件有三,其一认罪,其二赔款,其三开国。”
“这松平殿下,这不是你从台北带回来的条件吗?”酒井忠胜感觉到不可思议,战前是这般条件,战后也是这般,那这仗就是为了打服幕府吗?
松平信纲道:“此一时彼一时,章程如一,细则却是天翻地覆了吧。”
德川家纲道:“那详细的条件呢,贵使请明言。”
后藤小五郎道:“诸位殿下,小五郎半年前不过是一草芥罢了,如今蒙总裁决殿下不弃,为两国传递消息,惶恐至极,以小五郎之地位,又如何能知晓那等机密,我主请幕府派遣全权使者前往名古屋谈判、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