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瓦罗坐在小院中的躺椅上,展开报纸看着,享受着下午的宁静,报纸上的信息是一天中唯一让他不会感觉无所事事的东西,看完了报纸,他笨拙的拿起茶杯,品尝着台北出产的新茶。
已经来到台湾两个月了,阿尔瓦罗还是无法适应用茶杯喝茶的习惯,虽然他出身不高,却也知道,在遥远的欧洲,茶是贵族和大商人才能享用的东西,在富丽堂皇的茶室之中,贵族夫人会把沏好的茶倒在茶盘里,客人要双手端起饮用,还要发出啧啧的声音才能表达对主人茶艺的赞美,而这一切在东方都是粗鲁的表现。
阿尔瓦罗放下茶杯,看到门口多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饶有兴致的看着阿尔瓦罗,说道:“你和西蒙斯可长的一点也不像。”
“我认识你,阁下。”阿尔瓦罗起身,恭敬的施礼,说道:“您是执政官阁下。”
“哦,是吗,可我却听说你来到布袋港之后,一直被软禁在这里。”李明勋坐在了阿尔瓦罗的面前,微笑说道。
阿尔瓦罗道:“这上面有您的印刷画像,我想说,画的过于刻板,没有您半分的神采。”
阿尔瓦罗展开了那张报纸,上面的中央果然有一张简略的黑白图片,正是自己的画像,李明勋笑了笑,接过来放在了一边,他细细打量了一下阿尔瓦罗,这个年轻拥有蓝色的眼睛,高耸的鼻梁和金色的碎发,更多的像一个英国人,而非伊比利亚人种,更关键的是,他与西蒙斯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你真的是西蒙斯的儿子吗,我怎么看不到一点西蒙斯的影子?”李明勋再次问道。
阿尔瓦罗道:“我只是西蒙斯阁下名义上的儿子,事实上,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李明勋接过仆人端来的茶水,听阿尔瓦罗讲述西蒙斯的故事。
年轻时候的西蒙斯就是一个热情奔放而富有才华的水手,仅仅二十岁的他就拥有了一艘单桅纵帆船,那时的西蒙斯还没有扬威万里的梦想,有的只是想通过贸易聚敛财富,处于三十年战争中的西班牙百姓困苦,却给走私提供了广阔的空间,西蒙斯可以把葡萄牙的盐卖到法国再从法国购买低廉的土豆和玉米卖到葡萄牙,显然,走私最大的敌人是税务官,而如何与波尔图港税务官搞好关系就是西蒙斯的首要任务。
一直到西蒙斯发现那位税务官有一位寡居在家的妹妹,于是年轻奔放的西蒙斯对那位女士展开了追逐,得到了税务官的妹妹做妻子,同样也接受了阿尔瓦罗这个拖油瓶,阿尔瓦罗叫了西蒙斯三年父亲,见证了西蒙斯与母亲的关系从交易变成真爱。
“西蒙斯阁下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他为了钱迎娶了我的母亲,但为了给我的母亲治病,花光了所有的钱,以至于连他的船都卖掉了,但最终母亲依旧死于疾病。西蒙斯阁下为此还欠下了我舅舅大笔的债务,我最终被送到舅舅家作为奴仆,而西蒙斯阁下为了偿还债务,登上了前往东方的商船,从此以后,十三年的时间,我们都没有再见面。”阿尔瓦罗说道。
李明勋听着这个属于西蒙斯秘密的故事,心中颇为感动,想不到那个满口粗话的西蒙斯还是这样一个好男人,李明勋感慨道:“我今天重新认识了西蒙斯阁下。”
阿尔瓦罗道:“西蒙斯阁下是一个好丈夫,也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教会了我坚强而忍耐,让我得以在舅舅家渡过十年的奴仆生涯。”
李明勋问道:“那你的故事呢?”
阿尔瓦罗叹息说道:“我与西蒙斯阁下分开后,便进入了舅舅家成为一个一名仆役,为那位阁下饲养马匹,打扫马车,后来获得一个机会,成为了那位阁下店铺中的伙计和兼职会计,在码头工作了四年,一直到我听人说,西蒙斯阁下成为了东方一个新国家的贵族和海军司令,一切就改变了。”
“所以你就来到了东方?”李明勋问道。
阿尔瓦罗摇摇头,说道:“不,不是这样,当西蒙斯阁下登上离开那艘船的时候,我们就解除了父子关系,我听说了那个传言之后,没有想过来这里,但荷兰人出现了,他们想让我来,想把我培养成一个间谍,安插在西蒙斯阁下的身边。”
“您知道吗,阁下,阿尔瓦罗四岁失去了生父,七岁失去了母亲和西蒙斯,然后成为了奴仆,从七岁一直到十七岁的十年里,我都是一个卑微的小人物,前六年我是睡在马厩里的马夫,全身是马粪味道,后四年我是会计更多则是码头工人,我的身上总是腌鱼的味道。事实上,从我知道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后,即便是酒吧里的妓女也从未正眼瞧过我,只因他们知道,卑微的阿尔瓦罗身上从来不会有超过一个里亚尔的钱币。
但是这个时候,美丽的霍莉小姐出现在了我的身边,说喜欢我的真诚,在我们两个确认恋人关系后,霍莉说她希望前往马可波罗说的黄金之国看一看。阁下,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阿尔瓦罗知道,我这个英国人的遗腹子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上帝更不会如此眷顾于我,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一个圈套,西蒙斯阁下成为了大人物,有人要借助我算计他。”阿尔瓦罗微笑说道。
“你在欧洲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李明勋问道。
阿尔瓦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