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就在于这个李明勋身上,他看起来循规蹈矩,但谁也把不准他的脉,万一弄僵了,可是不好。”郑鸿逵小心翼翼的说着。
郑芝龙虽然颇为不服,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发怵的,虽然此时的郑芝龙暮气沉沉,一心只想着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但终究是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他知道郑家的真实实力,他虽然号称闽海王,但麾下那些海船大舰哪里是东番夹板巨舰的对手,往日几次三番击败荷兰人,那是靠着大明朝廷支持,在近海用围攻和火攻船的战术,真惹急了李明勋,派遣炮舰封锁福建,郑家的海外贸易也就完蛋了。
“李明勋确实不好对付,但如今也不成威胁了,他铁了心要南征吕宋,一时也顾及不到大陆的事情,便是有心阻止也是无力行事,这事的关键还是在沈犹龙的身上,只要他在两广总督上一日,那二百万两银子怕是要不过来。”郑芝龙道。
郑鸿逵不敢相信:“不会吧,两广不是已经奉隆武为正统了吗,他敢抗旨不成?”
郑芝龙道:“沈犹龙是只老狐狸,拒绝的法子有很多,未必一定要抗旨,这段时日你也看到了,他似乎受那李明勋影响,对咱们福建很没有信心,一心扑在编练新军之上,连原本支持中央的税赋都截留大半,也不来福建面见天子,颇有些无懈可击。”
“是啊,若非有他不可拒绝的法子,这厮万万是不会离开两广总督位置的。”郑鸿逵叹息一声,说道。
郑芝龙咂摸着郑鸿逵说出的话,忽然眼睛瞪大,说道:“这厮握有两广军政大权,地位之煊赫,便是皇帝也拿他没有办法,但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怕,这老倔头不怕咱们郑家,不惧当今天子,但怕一种人!”
“什么人?”
郑芝龙道:“当然是清流御史了。”
“大哥这话没错,大头巾就怕这些笔杆子,但也得分什么时候,现在也找不出沈犹龙的不是来,弄的不当的话,他顶多把截留来的赋税送福京来,那二三十万,能顶什么用?”郑鸿逵道。
郑芝龙哈哈一笑:“那咱们就给笔杆子们找个无懈可击的理由!皇帝其实也只是需要这么个理由罢了。”
郑芝龙一招手,郑鸿逵附耳过来,郑芝龙在他耳边说道说了几句,郑鸿逵听后,略略点头,问:“若是沈犹龙执拗着不肯呢?”
“那天下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他,不忠不孝、恋栈不去就不是他能承受的了,若是再加上枉顾天子,意图自立这一条,我就不信他沈犹龙能顶得住!”郑芝龙冷笑道。
隆武元年,十二月中旬,福州。
位于城北的一座精致的别院内,一个鬓发如银的老太太正被一个妇人搀扶着颤颤巍巍的坐下,岁月仿佛在老夫人的身上凝固,老夫人眉眼慈祥,笑呵呵的看着周边的人,拍了拍那妇人的手,说道:“哎呀,你们倭国人我也见过一些,忒也的懂规矩,你更是如此,好呀,好呀,郑家真是娶了个好媳妇。”
这时,堂中进来几个人,老夫人往人群中瞄了瞄,随机笑了笑,冲着郑森招招手:“来,来,是阿森来了,快来,让我看看。”
郑森规规矩矩的冲老人行礼,老夫人拉着郑森的手,说道:“我见识了那么多的少年郎,独独觉得阿森最有出息,生的好,才学好,本事好,忠肝义胆,是咱们大明朝的好儿郎,难怪天子赐你国姓,当真是好孩子呀。”
众人纷纷称是,老夫人把拇指上的玉扳指脱下来,塞进郑森的手里,说道:“跟了我几十年的老物件了,送给你,拿去给你夫人。”
“老夫人抬爱了。”郑森颇为不好意思的收下。
这老夫人并非郑家的老夫人,而是沈犹龙的母亲,江南陷落的时候,从松江华亭接了出来,原本是要送往肇庆,但沈犹龙为了表示忠诚,将母亲安置在了福州,沈犹龙位高权重,握有两省,隆武皇帝自然对老夫人尊崇有加,郑家也是多有孝敬,这居住的院子便是郑家的产业。
“老夫人,过了年,晚辈就要领军出战了,年前来看看您老,沈大人不在您身边,晚辈替沈大人尽尽孝。”郑森恭敬的说道。
“好好好,阿森有心了,郑家有心了,阿森放心出征便是,缺什么,就跟我说,我有的都给,阿森好好杀鞑子,为国尽忠就是尽孝了。”老夫人笑呵呵的劝说道。
这时仆人摆开宴席,郑森与其母田川氏扶着老夫人坐下,一起吃饭,倒也是其乐融融,吃过午饭,郑森和田川氏才不舍的离开。
下午时分,老夫人坐在花园之中侍弄着花草,颤颤巍巍的迈着小步子,不时差遣身边的丫鬟去拿水或者铲子,忽然听到房间内有动静,继而有几声鸣禽尖叫,老夫人忙说:“去看看,看看阿森送我的那只鹦鹉,可不能出事儿,我还要教它说话呢。”
丫鬟连忙去了,老夫人小心的为盆中的花草培土,忽然见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老夫人看清那张脸,认了出来,说道:“我见过你,你是阿森身边的施琅,施将军,为何折返回来,是阿森还是郑夫人有话交代?”
施琅微微摇头,说道:“沈老夫人,朝局不稳,我家大人让我向您来借一样东西!”
老夫人笑了笑,坐在石墩上,说道:“借什么都行,我